听到真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安哲忽地抬眸，望着真祖那凄然而释怀的笑容，不明所以，道：“什么意思？”
“其实，在你上次拒绝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已经斩断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了…这次只是见到哥斯拉快死了，我没能忍住…
安哲，也许你说得对，你是瞬息之人，而我是不老不死的真祖，我们注定无法并肩而行。
时至今日，我依旧没能想明白自己对你是什么感情，但一想到你会在未来几十年内衰老、死去，我就会十分难过不安。
所以，我做了一个艰难的抉择，从这一刻起，乃至未来永恒的时光里，我都不会再前往下界，也不会再干涉下界的任何事情，我会陷入沉睡，一直永远待在这座孤城之中。”
安哲紧咬嘴唇，直至煞白，直至流血，却依旧蹦不出一句话。
真祖没再说话，始终保持着微笑，湛蓝色的眸子里藏着穹顶之中所没有的天空，清澈无暇。
笼中鸟，到底什么时候能飞向自由？
有那么一瞬间，安哲的内心深处产生了放下一切，将余生交给对方的想法，一闪而过，又无影无踪。
随着时光推移，传送魔法阵的光芒逐渐耀眼，最后将安哲与哥斯拉淹没。
真是的。
直到最后，为什么都要用这副表情望着我？
……
所谓的传送魔法，不过是空间魔法衍生出来的一种固定术式，专门提供给非空间魔法使用者的位移工具。
一般而言，传送魔法都是定点传送。
一眨眼的功夫，安哲和哥斯拉回到了首都维纳斯的帝宫。
时间已经是十二月上旬。
冬风萧瑟，凛冽刺骨。
安哲心情非常糟糕，又一次把事情华丽丽地搞砸了。
大夏王国灭亡了，没能保护好夏目日和子，与诗安.塞西莉亚的决裂，以及眼睁睁望着真祖陷入沉睡。
想到这里，安哲便是胸口一阵剧痛，心脏的位置像是藏着黑洞，不断地扭曲，蚕食着灵魂。
说不明道不尽的哀伤，到底该如何释怀？
离开帝宫以后，安哲没回家，就这么一个人在街上游离浪荡，眼神空洞，哥斯拉则是一直跟在身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身后多了一个人。
安哲驻步，蓦然回首，望着身后高挑的银发身影，眼神迷离，似有泪光。
一段时间不见，法芙娜.李斯特消瘦了许多，依旧那么高雅矜持，她穿着一身类似暗黑系的哥特服，却踩着长筒鞋，一言不发地盯着安哲。
乍看之下，非常酷。
沉默了很久以后，安哲忽然开口笑道：“喝酒吗？”
“又变了呢…”法芙娜神色复杂，轻喃道。
“什么变了？”安哲问道。
法芙娜没再说话，她只是默默地跟着安哲，两人一猫又来到了贵族区与平民区交界处，那间名为“夹缝”的酒吧。
法芙娜与哥斯拉并不熟络，前者对于后者谈不上喜欢，倒也不讨厌。
一进入酒吧，店内先是一阵鸡飞狗跳，而后又是噤若寒蝉。
众人心忖：两个大杀器又来了！
老板躲在前台瑟瑟发抖，生怕两人又拿剑戳地板。
安哲和法芙娜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这里果然还是熟悉的感觉，倒也不赖。
与上次不一样，两人都没怎么交谈，仅仅是安静的喝酒，都有各自的烦恼，却都没有向对方诉说。
大夏灭亡的事情已是国际新闻，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前一段时间，与雪莉.李斯特失踪的新闻一起占据了新闻头条。
法芙娜自然是知道大夏的事情，也大抵清楚安哲为何如此低落，不想徒增对方的烦恼，索性闭口不谈。
然而，法芙娜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的闭口不谈竟然会留下无穷后患。
至于安哲，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根本忘了在神圣王国的所见所闻，甚至忘了自己寄信给雪莉.李斯特的事情。
在往后的时光中，才突然回忆起来。
为时已晚。
……
光阴似箭，距离安哲重返首都，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
自从那天以后，安哲再也没有见过法芙娜，后者最近似乎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忙，至于是什么事情，那就无从得知了。
这一周内，安哲过得有些封闭、孤僻，一直都闷闷不乐，大部分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出现在庭院，却也不出门，极少关注外面的消息。
总有种忽然失去了人生目标的感觉。
他曾想要继续寻找夏目日和子。
可是，天大地大，又该去哪里找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唯一可以的做的事情，大概就是等待。
至于帝国骑士学院那边，大伙根本不知道安哲回来首都维纳斯了。
安哲也没去过学院。
最近，家里的佣人们似乎忙碌了起来，因为圣诞节要来了。
此圣诞节非彼圣诞节，这个世界的圣诞节，其实是帝国特有的节日，专门用于纪念真祖的诞生，时间是一月的最后一天。
大概还剩下一个半月时间。
穿越过来都两年半了，安哲并不是第一次过圣诞节，只是都不怎么重视。
无论是哪个世界，圣诞节都十分俗套，无非是家族聚餐，装饰家里的一切，以及大街上的游园活动。
尽管安哲把家里的佣人，以及奈特和莉莉丝两人当作家人，但是总归有些不一样的。
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自己。
这天下午，两点多。
庭院里。
安哲穿着一身休闲便服，刚刚走出门，便是见到了正在装饰圣诞树的尤蒂尔，后者逐渐褪去了青涩，已有初为人妻的样子了。
当安哲还在大夏战斗的时候，尤蒂尔已经嫁人了，由于丈夫是首都骑士医院的医生，她新家还是在首都，所以每天依旧会过来别墅工作。
小姑娘大抵是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了。
“主人，您今天终于要出门了吗？”尤蒂尔热情笑道。
安哲点点头：“嗯，去一趟帝国骑士学院。”
没等安哲走远，尤蒂尔再次喊停了他，她用两根手指撑起嘴角，笑道：“主人，请您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闻言，安哲微微一愣，也上扬了嘴角，尽管有些勉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