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当最后一丝日晕沉入西天之时,昏暗灯光笼罩在校园上空。
阵阵寒风吹拂在身上,但词却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被惊雷击中,一阵天旋地转。
粉嫩小嘴微张,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能够聚焦到他右额上的断眉处,一副连五十音图怎么念都忘记的白痴模样。
“你,你说什么?”
无论如何努力,词都无法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和不可置信。
“我说,让我爽一下。”
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地方,但远不但重复了一遍,而且还怕词听不清楚一样加大了声音,几乎响彻半个校园。
但那张比女生还姣好的白皙脸颊上,表情却是相当的自然和无辜,仿佛说这话的不是他一样。
“绚辻同学你长得这么漂亮,跟遥都有的一比,而且你还是处女吧?何必浪费呢?给我爽一下,对大家——”
“住口!”
森岛远的话没说到一半,实在无法继续忍受如此猥琐龌龊下流之语的词当即暴喝一声,阻止了远继续发出无耻之言。
樱色潮红从纤细颈根出发,沿着白皙皮肤一直延伸到娇嫩的耳垂,又气又急又惊又怒又羞又恼的娇俏表情最后化作了只剩下咬牙切齿的凶狠。
“去死吧!变态!”
随后她后撤步,沉下腰,抬起穿着过膝袜的纤细小腿,几乎是直接对着远面门而去。
这一记侧踢迅猛凶狠、势若雷霆,如果真的被踢中了,森岛远毁容都是小事,只怕要当场倒下外加住院不可。
好在最后,远肩头一晃,身体向后一撤,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一击,
最后,词这含怒的一记侧踢就直直踢在了铁网栏杆上,使其一阵强烈摇晃。
“咦?”
自信满满的一击被躲开后,词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因为别看她平常总是一副沉浸于学习的书呆子模样,但实际上她可是有在一年前就拿到了跆拳道黑段五段的身手。
而森岛远虽然有时常斗殴的记录,但在她记忆中平常就是一副死气沉沉、弱不禁风的样子,据说还时常有低血糖的毛病,完全不像是能躲开自己刚才那一击的样子。
而就在词惊讶的时候,远却早就转身向后跑去。
“站住!”
抬脚就追的词没走几步,就定下脚步愣在那里。
因为她看到远借着助跑的力量,一脚踩在墙壁上,然后双手搭上了天台大门上的层沿,两下就敏捷地翻了上去,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远好整以暇地看着下方的词,露出从容不迫的微笑。
“上来呀?有本事你就上来呀。”
“……”
纵然几乎是咬碎了银牙,瞪裂了双眼,词也还是没能放出一句‘你等着!我这就上去!’
不仅是因为眼前的墙壁足有两米五那么高,更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就算不穿裙子也绝对做不到刚才远那么敏捷的动作。
真要爬上去,只怕人影都没见到就给他跑了。
“哎,绚辻同学,冷静就对了,何必那么冲动呢?”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发现时间还很充裕,远就放心地看向下方的词。
“其实这种事,不仅是男生很舒服,女生也很会很快乐的哟!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太掉价的话,我可以陪你出去开一间豪华包间,保证让你……”
“都说了给我闭嘴!!”
砰!打雷般的声音轰然入耳,给人的感觉是墙壁都在为之动摇。
背脊没来由地冒出寒意,尤其是在看到少女眼中汹涌而出的清澈泪水之时,远便默默闭上了嘴。
“你,你到底,到底下不下来!”
一边微微啜泣着,词还用泛红的眼眶地瞪着上方的远,闹别扭一般发着脾气。
“我下去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打你!”
“那我当然就不下去!”
“……”
看起像是被远气坏了一般,词四下看看,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到铁丝网旁边,做出要往上爬的动作。
“你要是不下来,我就跳下去死在你面前!”
“那你跳吧。”
“……是吗?”
远那不带丝毫挽留的话语仿佛一盆冷水,扑灭了词心中对于这个世界最后留恋。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心中多么希望有一个能挽留自己,无论这个人是不是才刚刚认识几分钟。
但就在词舍弃留恋,决心向上爬,结束自己的生命之时,却又听到远在她身后说话了——
“那样的话,我就趁热了。”
“……趁热?”
“当然,你死了应该就没办法反抗我了吧?”
察觉到这话语中所蕴含的惊人意味,词深吸一口气,转身用因为惊恐而缩紧的双瞳盯着远。
“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死,死人你都不放过吗?那可是犯法的!”
“我不怕,如果能跟绚辻这样的大美人有肌肤之亲,被抓我也认了。”
不是吧!
你是魔鬼吗!
连死了都不放过我!
狠狠盯着远,词彷佛恨不得上去把他活活撕了一般,心里也同时在七上八下,十分纠结。
如果换一个人来说这句话,词还不会相信,毕竟有恋尸癖的人还是很少见的,尤其是像森岛远这样只要在路上挥挥手就能找到一大堆愿意免费,甚至倒贴钱和他开房的人就更是如此。
可偏偏,这个森岛远就不由得她不担心,毕竟,这个家伙如今看来,可能真的有精神病!
就在词胡思乱想的时候,远还彷佛惬意地喃喃自语,可那音量跟贴在她耳边说的差不多。
“哎对了,趁热用完了之后,我还可以买个大罐子,把你泡在福尔马林里面,以后专门用于收藏,哦对了,你不是要跳楼吗?怎么还不跳?”
“我不跳了!”
被气得暴跳如雷的词大声吼了回去,但却无法掩饰她声音中的颤抖。
趁热、福尔马林、收藏,这一个个蕴含了恐怖意味的词语已经彻底压垮了她的内心防线。
“要跳你自己跳!”
盯着词那张几乎被气白的柔和脸颊,远忽然笑了起来。
“……那不就对了吗。”
这样突如起来的态度让词微微一愣,随即一股莫名的暖流涌上心头。
“你,你是为了阻止我才故意这么说的?”
“那可不一定。”
轻松从屋顶跃下后,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缓捡起地上的策划案。
“我这个人说话算话,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从不打折扣,如果你真的跳了下去,出于挽救成本的原则,我也许会在你身上找些利息也说不定。”
一脸嫌弃地接过了策划案,词敏锐注意到远刚才地话语中,蕴含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
“成本?什么成本?还有你之前说,养老钱?”
“这个,嗯,那个,创设祭出问题了?”
虽然察觉到远明显在转移话题,但词看了他一眼,还是放弃了继续追问下去的打算。
只是一提到创设祭,她的语气就随着心情低落了下去,一种想向眼前这个人倾诉的欲望不受控地翻涌了上来。
想到自己在他眼前只怕没有什么秘密了,词还是选择放任了这种感觉。
“嗯,原本创设祭所需的各种材料和设备都是按往年惯例进行预定的,但是今年有将近一半的厂家或者店铺倒闭了,如今距离开办已经不到三周了,那怕是最低标准的创设祭都不可能按时进行了。”
“不能找新厂家吗?辉日东创设祭应该还是有些影响力的,难道没人想打免费广告?”
“市内的我都找过了,但是学校给的预算又突然减少了一半,偏偏我们所需要的材料和设备基本上都要定制,根本找不到愿意接受低价定做的厂家,因为那根亏本差不多……”
当词说完足足三分钟后,远才缓缓将笔从笔记本上收起,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行了,都交给我吧。”
“交给你?”
“没办法,成本都已经沉没了,不想全部打水漂的话,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本来还想追问远到底投入了什么成本,但词知道自己肯定得不到答案,所以还是压下了这个冲动。
“那你要怎么办?难道找你家里帮忙吗?”
这个问题让远书写的动作微微一滞,吊起眼梢瞥向词,目光带有几分锐利和阴沉。
“你觉得呢?”
迎向森岛远目光的这一瞬间,词只觉得胸口被重物压住一般沉闷,只觉得几乎无法呼吸。
可是不等她回过神来,远就将笔记本收回随身挎包中,转身悠悠离去。
“反正下周一再说吧,不过你要记得乖乖活下去哟,不然就算成骨灰了我也把你从坟土里挖出来!”
“……我知道了!你这个变态!”
彷佛是要回击一般,远的声音又从黑暗中传出。
“还有,那种胖次不太适合你哟。”
微微一愣,词这才想起自己侧踢的时候,因为愤怒而完全忘记注意动作幅度了。
这么说来……
“你这个大变态!!”
少女那羞愤欲绝的声音,回荡在无人的寂静校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