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
我的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嘶吼,随后便将死死抠住的兽人狠狠地以过肩摔的方式砸向了前方,这样的攻击方式显然比我想象的更为有效,只是相对的,同样也激发了周围兽人的凶性,他们口中的嘶吼远比我更为可怕。
而为了不被这些家伙一拥而上,我除了先下手攻击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只是令我有些没有想到的是,我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些兽人的组织度,等到我再次将一只兽人的身体贯穿周围已经没有了其他可以供我攻击的身影,那被刻意留出来的空地昭示着我又再一次落入了陷阱。
伴着耳边的破风声传来,箭矢直接穿透了我的身体与眼前的兽人尸体。
这些箭矢与此前那些被分解掉的武器不同,因为速度的原因,它们直到将我贯穿才逐渐的消解,也正因为如此,它们也就成了能对我造成伤害的道具,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处正在不断地淌出鲜血。
即便有着肾上腺素的抑制,那些毗邻的孔洞扩散开来的疼痛还是直接覆盖了我的全身,我甚至不得不咬住下唇来进行忍耐,我感觉自己一旦放松,头脑中主管疼痛的神经就会直接炸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随着针对我的阵容变幻,我重新听到了还在抵抗的人类士兵的吼叫声,我想他们或许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包围圈的变薄让他们重新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而对于我来说,这同样是我又一次活下去的机会,只要我能与这些家伙汇合。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迫我跪倒一般,在我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那些箭矢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内传来的疼痛便不断地逼迫着我蜷缩起自己的肢体,这是生物面对疼痛时的本能反应,也是缓解疼痛最有效的方法,而对于我来说这是目前必须战胜的想法,我要做的不是在原地倒下,而是将膝盖弯到合适的角度以此重新起跳,越是被箭矢瞄准,接连的移动越是能避过伤害。
就这么留在原地等待我的只会有死亡。
“所以,给我动起来啊!”
就在身体无法抑制地想要倒下时,我提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大腿,能够直接将兽人撕碎的巨力并没有将我的骨头砸断,但重新冲上大脑的疼痛却是让我再次清醒了过来,与之相对的,我感觉随着这腿上血液的喷出,麻痹感也有了再次回归的趋势。
——除了发出不甘的嘶吼,我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手指戳入箭矢留下的伤口,而原本应该控制着我咬牙切齿的神经此刻在我脸上拉扯出了一个无可抑制的笑容,这是肾上腺素彻底支配了身体的反应,趁着这一瞬间,我直接跃向了隐隐能够看见的人类大部队的所在。
没有什么比风声更让人清醒,同样也没有什么比风压更能撕扯痛觉,随着我踩着一个高壮的兽人落地,更多的鲜血从我的伤口中喷涌了出来,但它们并没有就此消散,那些红色的颗粒不断地在空中聚集,就像是形成了一道血红色的薄膜。
完全违背物理现象的一幕或许代表着我又有了新的能力觉醒,但我被疼痛占据的大脑很难在保持正常的思考,对死亡的恐惧只能以杀死更多的敌人来平复,在踏碎地上兽人头颅的瞬间,我直接朝着自己的身前挥动了拳头,密集的阵型甚至不需要我特意的瞄准,但接连的惨嚎却让我多出了一些此前没有想到的收获。
随着血气所成的薄膜震荡,肉眼可见的气流席卷了我的拳头所瞄准的正前方,我感觉某种物质被我推了出去,在它穿透这些兽人的瞬间,这些兽人直接由内向外地炸成了碎尸与断肢。
这明显是能够比肩魔法的力量,在这一击之下,我甚至直接看到了人类的身影,很显然刚才声势浩大的一击为我清理出了一条顺畅的路径,只是我没有立即动身,周围的兽人与突如其来的力量让我产生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没有任何犹豫,我直直将拳头映向了地面,伴着震颤,脚下的街道迅速地开裂,而大部分兽人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势有了站立不稳的趋势,但这并不是结束,我的另一只拳头在这之后也同样映向了地面,这一次,大片的兽人终于被我震倒在了地上。
而我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随着我将双手往前扬起,大片的土地被我掀了起来,与之相对的,同样飞起的还有铺就地面的大块碎石。
——既然真正的武器会被毁坏,那我也只能将这样的石块当做武器,它的外形极好地保持了一个粗大棍棒的形状,正好适合我以双手抱住。
因此,在这块巨石落地的瞬间,我将左右手的手指死死地嵌入进了其中,直接朝着周身挥动了起来,这一次我听到了刚起身的兽人更加凄厉的叫声,它们疯狂地嘶吼着似乎想要逃离我所在的圆心。
而等到我不得不用喘息来平息肺部的刺痛感,身前已经只剩下了一脸错愕的人类抵抗者们。
“感...感谢你帮我们打退了入侵者?”
一个身着皮甲的高壮男人成了第一个与我说话的人,他的装束看起来并不像是此前我所见的士兵,倒更像是我在酒吧内见过的冒险者,而真正穿着金属铠甲的士兵们此时却成了还站着的人群中稀有的存在,而不管是士兵还是穿着各异的冒险者,他们脸上所展现出来的对我的恐惧都明显要比对待兽人更甚。
我想这或许是我身周还在不断沸腾的如同薄膜一般的鲜血所致。
“不对劲,还没有结束。”
只是在喘息了片刻后,我立即出声反驳了他听起来像是示好一般的发言,心底的直觉告诉我整件事并没有结束,虽然无法详细地思考清楚原因,但一直笼罩在我们头顶的阴云却没有褪去的迹象,而这,才是让我产生不安的东西。
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受到箭矢的第二波攻击,这也相当的不对劲,当我望向周围的建筑时,甚至都没有发现此前攻击我的弓箭手的身影,至于那些普通的兽人士兵更不可能直接被我屠戮干净,回想他们的行动,倒更像是在撤离此地。
想到这里,我再次抬头望向了被我打断发言因而面色有些尴尬的男人,有些语气生硬地向他建议了起来,“先回旅店吧,那里还有一些幸存者,我想你们的伤员应该也需要休养。”
当然,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休息,考虑到莉莉娅或许知道这个城镇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需要问问她目前的状况才行。
而这些活下来的人似乎并没有这么多的想法,在互望了几眼后,所有人都面带疲乏地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建议,只是因为并不是所有倒下的人都已经死去的缘故,大部分的人在之后又开始在原地搜寻起了自己还活着的同伴。
相比起这些家伙,我并没有留在原地的想法,我打算趁着肾上腺素还未完全消退,再次在城镇中搜寻一圈,以证实自己的预感,顺带着也再搜寻一下有没有更多的幸存者。
虽然一早只是想带着莉莉娅早点逃开,但见证了遍地的尸骸后,我隐隐还是产生了一些承担起一个身为人类的责任的想法。
只是与我脑海中的设想不同,稍后我所见证到的是更为残酷的景象。
除开死于战斗中的人们,铺就了整条街道的更多的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在这之上,妇孺们所遭受的摧残最为恶毒,她们大多衣不蔽体地倒在一旁,甚至无法维护住自己的尊严。
如果不是还有此前与莉莉娅经受的短暂安宁,我甚至感觉自己像是穿越到了地狱,也只有地狱才会有这么多毫无人性的恶鬼。
——或许是愧疚让我鬼使神差地走向了此前到达过的衣料店,相比起其他地方,这里有着明显战斗过的痕迹,四周的都是兽人烧焦的尸体,当我走进店内时,看到的是一个伏在尸体哭泣的声音,正是此前袭击过我和莉莉娅的魔法师。
对于我的到来,她似乎已经失去了基本的感知,或者说,她现在这副模样已经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兴趣,而被她压住的精灵身上则有着比此前看过的尸体身上更多的凌虐痕迹,那些兽人明显将这位店主当做了某种恶劣的玩具,以至于对方的尸体上染满了比血腥味更加浓烈的臭味。
“我想你应该离开了,我是来搜寻幸存者的,大部分人都被我安置到了旅店内。”
想了想,安慰的话语始终没能说出口,当我用有些蹩脚的声音简述完目前的情况时,从尸体上抬起的脸庞上写满了令人不安的恨意。
好在,她身上的衣物还算完整,那是此前精灵托我带去给她更换的衣物,而那袭已经破碎的红裙却是堆积在精灵的脚下,只是现在上面已经布满了尘土,我很难想象兽人入侵这个地方时的场景,又或者说,如果我能早点将这个魔法师放走,这位精灵店主是不是就有活下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