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一个,被封印在一本书里几十万年。”

“减去被生命体带在身边的极少部分日子。我所能感受到的绝大部分岁月,都是被关在某个黑暗的密室、被遗弃在某座不灭的火山、甚至是被沉入可怖的海底的劫难。”

“那是永寂一般的孤独。”

“少年——你,能想象出那种苦楚么?”

“我……”诺尔也有点儿可怜露西珐了。

但想要发自真心地怜惜,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才要说话,后背却猛地被大恶魔从后一顶。肩膀上直接撂上了两颗软绵绵的重物。

“嘎——咕,啊呜呜呜呜!!”(诺尔)

“啊……能够和朋友在一起,真的好开心。”露西珐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不不不不不是——?我说,露西珐大人?!露西珐小姐?!”(诺尔)

诺尔平张着双手。

他紧咬牙关,两腿也直愣愣地往外伸,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乱碰到什么。

但马儿毕竟跑得很急促——正因如此,才免不了颠簸。换言之,他所谓为了避嫌而做的注意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露西珐!!露西珐——!你往后,稍微往后坐一下啊!!”

大脑快要沸腾了。

诺尔毕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露西珐和柯琳丝又毕竟是两个大美女。

他这种水平的童贞,哪儿受得住这种刺激啊!

“冲啊!到未知的地方去吧!”(柯琳丝)

“只要我们一心向前,前面就一定还有路!”(露西珐)

“你、你们俩——往前后坐一点啊——!”

烈日之下,众生欢畅。

但诺尔却快哭了。

——铆钉城——

城门口老头,九十三岁。

他是一位很懂得休闲养生的长者。

这一生,他参加过战争、种过地、经过商,还先后娶过三个老婆。

相比这世上绝大多数在村子里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城门口老头真可谓见多识广了。

今天,依旧是和平的一天。

尽管有传言说附近出现了魔兽,但就算是这种事,老头这辈子也经历过数次。只要市长肯开个高价,将问题交给城里的佣兵和士兵们解决,想必要不了多久这事就会被顺利解决吧。

他从不会对任何情况吃惊。

当然,这倒不是说他这一生从未惊讶过。

在幼年时、年轻时,在那些经常有新事发生的岁月里,他也曾有过初次见证壮景时的惊诧与赞叹。

只不过……

晒着太阳的老人,微微一笑。

他将水壶往肚皮上一撂。于是,圆滚滚的水壶便顺着上腹,一抹滑下了他的裤裆。

“哈……”

不过,这大概便是生活吧。

波澜不惊,平淡无奇,正因如此它才是人生。难道不是么?

这般温柔地想着,城门口老头再拽着绳,把水壶提起来,又拧开壶盖,凑向了自己稍有些泛白的嘴唇。

咕嘟、咕嘟、咕——

“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连串轻快的马蹄声,一个年轻人的嚎叫声尾随而至。

“咳——”老人险些呛到。

嚯。

纵马的年轻人?

虽然罕见,但也不是从来没见过——毕竟,老人活了九十三岁。他什么都见过。

于是,在稍微镇定下来后,老人再次平静地扬起了水壶。

(假如,是个看着能听懂人话的年轻人的话。)

他想,

(就稍微劝劝,叫他以后别再这么骑马了吧。)

声已至,马已至。

在一脸慈祥表情的老人面前,三人一马一溜烟窜了过去。

三人。

嗯,勉强可以理解。

虽说三个人骑一匹马很危险,但毕竟不是没见过。所以,可以理解。

老人闭上眼睛,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试图将自己的水壶慢慢放到旁边的石头上,却手一抖,砰咚!

水洒了一地。

“刚才是——”

他自言自语着:“错觉?”

“嗯,绝对是错觉。”

“那个年轻人大概是一个很厉害的战士或魔法师。这么一说,我好像看到他身上穿着魔法袍了。”

老人将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轻轻揉动:

“大概是残影?”

“可以理解。”

“因为是残影,所以即便拉成阶梯的形状也是没办法。”

“正因为是残影,所以即便前后两道残影颜色差别很大也是可以理解的。”

“正因为是残影……”

“因为……”

“噗——!!”

没法解释。

就算能用各种办法将各种意义上的事解释出来——可是,那特别显眼的一前一后两个女孩该怎么解释啊?!!

某家的贵族少爷带在身边的女仆?

可是,女仆敢那种样子,以那么不成体统且嚣张的姿势对主人前后夹击吗?

那小伙子还明显一副要哭的模样……

想到这儿,老人抿着嘴,睁开眼。

他扬起脖子——

“那个年轻人的确在哭啊……”

“大概,这也是错觉吧?”

城门口老头已经非常老了。

但即便在早已硬不起来的他眼中,那两位女子也是足可使男人疯狂的天姿国色。

也许,自己是老眼昏花了吧。

去喝杯酒吧。

反正酒馆就在附近,现在且去喝一杯……

“这儿感觉还行吧。”

“的确,好像还可以的样子。”

“虽然和一般的根本比不了。”

“哈哈——就是,完全比不了嘛!”

“总之,少年。这次就看你的了哦。”

一道靓影从远处划过。

那身影白发、白衣、身姿窈窕,是那种会出现在男孩子梦里的被魔王掠走的公主。

“你自己说你那个鼻屎大小的徽章会被人尊重——哈,一想起这个我就好笑。”露西珐粗鲁的发出了笑声:“姑且先不笑话你。等待会儿真的丢脸之后,我们两个再狠狠地嘲笑你。”

“……你这不是已经在笑了吗。”(诺尔)

下了马的诺尔,仍有些走不稳路。

他失魂落魄地前行,却仍不忘顺口吐槽。

明明在数日前,诺尔还不是现在这样子的……

“少年。”

随后,街尾又走出一团黑!

是刚才和白色公主对话的那个声音!

嗯?

老人揉了揉眼睛,他定睛看去——远边这个,似乎是更年轻的小丫头。

不过那身衣服实在有够奇怪的。

但也不仅仅是奇怪。不知为何,还没与她视线相汇,这位九十三岁的长者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就连酒瘾,也在这会儿化作了纯粹的警觉。

“要不……”

他舔一舔嘴唇。

“今儿我还是先别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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