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渡口,便随便找了艘小船,一路顺江南下,也不知一路划船驶了多久,柳永望着江边起伏的山峦。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船家,那边,往那边去。”

任平生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竟然见到一小亭子,上了岸,柳永快步跑到那亭上,便是四处找着。

任平生跟上去心中疑惑:“柳老先生,您在找什么?”

对方只顾着一个劲的找着,而任平生见他不回答也只好不再多问。

“找到了!”

他突然欣喜若狂的踮起脚来站在亭子的一处。

“找到了什么?”

“词,我和虫虫临别前写的词。”

任平生好奇的连忙凑上去,想看看他说的词在哪,顺着柳永指着的方向再一问望果真见到上面题的有词。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任平生读完,不由的赞叹连连:“好词呀。我竟也悲从中来。”

“她来与我话别,走时我二人一同写的。”柳永望着江面上,思绪万千:“那时我第四次去赶考,她叫我这次一定早些回来,来找她成亲。

可回来时,竟然又是晚了。我只等到一捧黄土,一封叮嘱,和这亭上刻着的一首词。”

柳永说完,终于是忍不住抱头痛哭,哪来的飞鸽传书,哪来的花月楼,自那日杭州一别,便再未见面,她已病逝多年,千万惆怅追思。望江面上,伊人不再。

任平生心中同情,缓缓蹲下一拍他肩膀:“柳前辈……”

可这个情况,任平生还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一个想法突然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然而,脑海中突然金光翻涌一道人影出现。

那人玉面长须头鬓皆白,仙风道骨手拿一拂尘,便厉声到:“任平生,道祖规定休要插手既定之事,若非他有求于你,你便不得主动帮他。”

“为何?”

“无为之法,道门规矩,你与他的缘分只能到如此。”老君便道。

任平生看着面前的柳永突然想起那天他曾找自己给他打酒。

那酒葫芦还在百宝囊中,便立马趁着老君的神识还未消失连忙问:“他曾求我为其打酒,这份缘分可以报答他吗?”

“这……应该可以。但也未必有效果。”

“师父总说大道无形,命途注定,变不了的。”说完,老君的神识便从任平生的脑海里消失了。

任平生摧动灵气,将法术灌注进酒葫芦中,片刻后那酒葫芦中的酒水便蕴含了足够强大的法术,任平生以前便炼过长生酒,把法术均匀的灌注进白酒中,便能让喝了这酒的人体格大幅度的增强,提高人的寿命,以柳永年轻时候常年寻花问柳到处折腾且总是伤心悲痛的情绪状态,他现在的体质可并不怎么好。在大宋可以说是很难活的长久,但这长生酒喝完,他应该能活到七十,只要柳七能活到七十,自己若为仙人便助他羽化登仙。

心中打定注意,便从百宝囊中取出酒葫芦来。

“柳老前辈,你上次叫我打的酒我带来了。”说着便从背后取出酒来:“给您,您老人家接好。”

柳永接过酒葫芦来,打开一看,发现竟然装满了酒。二话不说,便揭开塞子来,一个劲的咕咚咕咚喝起来。

“前辈,您喝慢点。”任平生看着多余的酒水从他的嘴角不停的流下来。心中别提有多心疼。

肆意的喝了一大口后,柳永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摇了摇酒葫芦中的酒水,又是洒了一些出来:“小子,老夫走了。”

说完便转头往江边上走。

“前辈,那个方向错了。再走就走到河里了。”任平生连忙跑过去提醒到。

他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朝任平生摆了摆手,又走回来:“我走啦。”

“老前辈,你家住何处?你七十岁古稀之时我来登门道贺,并给你带一样礼物。”

柳永恣意洒脱的一笑:“那你留给我儿子吧。”

说完便伸出手来:“年轻人,你我也算是半个忘年交了。走之前我想和你抱一抱。毕竟往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都是个问题了。”

任平生立马走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感受到任平生的好意,柳永心情也好上了许多:“好了,不用送我,我走了。”

“别把酒洒了。”任平生连忙提醒他。

“酒洒了再打一壶便是了。”

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任平生又问:“前辈去哪?”

“河东老家。”说完,柳永便走远,坐上来时的船。小舟划着划着便远远的不见了。

望着远去船上的柳永,任平生惆怅万千不禁感到惋惜,遂吟到:“寒衣透骨书生气,梦似凋花醒时空。朔洄船荡心亦荡,心朔船去情亦去。柳岸寒山,月照船断。潋滟游丝,魂销魂销,悲尽万丈崖。呓语难言,哽咽哽咽,痛尽千峰绝。湖心岸边皆呜咽,恨苍天,散尽天下姻缘。”

望着渐渐远去的柳永,任平生便想渡船回去,停顿了一秒才发现不对劲:“这是哪儿呀?船都没有,要我游回去呀?”

又愣了一秒:“……”

“我不是会飞吗?”任平生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自己是个高手这件事情给忘掉了。

此时江上的柳永一脸醉意,趁着船还没驶远,便拿着酒葫芦往那江里倒:“虫虫,我今天又喝醉了。往常都是你陪我喝,这回,你也陪我喝吧。”说完便将酒葫芦剩余的酒水全部倒掉,然后哈哈大笑,趴在船上睡去。

任平生回到客栈便已经是酉时了,刚到门口便见到柳桃下楼来:“前辈已经走了吗?”

“刚走,你们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遭了,祖君留给他的盘缠也来不及送他了。”

“唉,真是可惜了。”任平生有些惋惜的看着柳桃:“要不给我吧,我也正巧缺钱。”

“那可是祖君的心意,既然他收不了,那便算了。”说完便往客栈楼上走去,刚走上了台阶便又转头叮嘱到:“任公子,明天一早我就回青云台了。姐姐说的上次有关杭州任家的线索有了新进展,晚些时候来我房间,我自会将消息亲口告诉你,也就免得再大费周章的回青云台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任平生心中一喜,没像这么快就有结果了,看来柳家天下第一情报家族的名头还真是名不虚传。

任平生回到房间,便再度想起之前那渡船过江的神秘女子,心中的想法也全都一一联系起来。

“柳家和悟正和尚有类似于主仆的关系,而那个悟正和尚又喜欢撒谎,那天鉴寺又是何去处?两次见到那神秘女子被和尚载着渡江,第一次是往九江去的船,而第二次是离开九江。还有柳家在官府背后暗中斡旋,帮助禅心和尚。那禅心武僧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看都不看便认定我是官路上的。难道每次之所以这么神秘,是为了躲避朝廷?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女子的身份肯定有什么猫腻。现在唯一能够入手的地方便只有那个天鉴寺了。嗯,看来走之前还是最好去看看。”

想到这里,任平生便打算找些时间去那天鉴寺看看。

正想时,门外便传来一连串的敲门声:“任公子,二小姐叫你。”

任平生立马从座位上翻身起来,一开门便走出去。这次凝霜穿着素衣,头戴珠钗看上去有种脱俗的美。

“我正想去呢。”说完任平生便快步在过道上走,只是一段距离便到了柳桃房间的门外。凝霜在后面追着,根本赶不上任平生的步伐。

“柳桃小姐,在吗?”

“我在,任公子请进吧。”

听到里面柳桃的声音,任平生便打开门来。只见柳桃裹着个单衣,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桌前,将鬓发绕到耳后,便是翘着腿朝着身旁的一个座位到:“任公子,请坐。”

任平生见她穿的如此清凉,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这家伙搞什么鬼,干嘛穿这么少?是刚泡过澡吗?”

“我猜你心里应该在想些龌龊之事,不过柳家的姑娘可不是轻浮女子,我只是觉得这天气闷热,你可别多想。”柳桃妩媚一笑便从桌上取下茶杯来,放在手心里打开盖子擦了擦,轻吹一口气,拿起来品了一口。

任平生见她这样,心中也是紧张的不行:“喂,你这样不让人想入非非都不行好吗?”

“任公子,我姐姐说。杭州任家的长子也叫任平生,半年前便离奇失踪了。”柳桃抬起头来朝着任平生笑道。

“哦?是吗?你听谁说的?那你说我又没有可能就是任家长子?”任平生有些疑惑的道。

柳桃一笑,假装让浴袍滑下来一点:“啊?这个,恐怕只有公子自己才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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