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屋子的最中央,摆着一个素色蒲团,而那位年轻的诸葛先生此刻正闭着眼睛盘坐于其中。
“哐哐。”
房门被敲响,诸葛先生便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房门,那双眼睛仿佛拥有着透视的神奇能力一般,仅仅是隔着木门瞟了一眼,这诸葛先生便已经认出了来人。
“刘大人请进。”说罢,诸葛先生朝着一旁轻轻一挥手,桌边油灯灯芯一摇,便从中窜出了一束火苗,照亮了整间房间。
这时,诸葛先生的房门便被推开了,皱紧眉头的刘韵从外边走了进来。
“刘大人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一边友善地向刘韵发出疑问,诸葛先生一边笑眯眯地站起来,走到茶几边,沏了一杯茶。
“不用准备茶水了。”看见诸葛先生向着自己递来茶杯,刘韵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真是可惜了,这可是我今天淘到的好茶啊。”带着遗憾的表情,诸葛先生将那茶杯给放回了茶几上。
“我听说你用我的名义秘密找镖局押镖送了样东西,而且那镖局正是天池魔教那师徒二人搭便车所乘坐的镖车。”
“没办法啊,这是我家那位大人需要的东西,有个歹人一直盯着,我现在又没法动身,不久只能麻烦那位宫尊座了吗?”
刘韵当然猜到了诸葛先生嘴里说的那位大人是谁,这件事原本他还想要埋怨一番,但是如果事关诸葛先生嘴里的那位他家的大人,刘韵便不再拥有话语权了。
看着这老狐狸似的诸葛先生,刘韵下定了主意。
既然他已经告诉了自己这样隐秘的事情,那么就说明自己可能真的活不长了,如此一来,必须得要多多了解一番这位神秘的诸葛先生的底细了。
“那先生你是如何知道那魔教教主会乘坐这个镖局的镖车呢?我听闻术士们很多都会占卜术,可以做到预知未来......”如果这位诸葛先生真的很擅长使用这种占卜术,那么刘韵就必须要做出更加精密的打算了。
“占卜术?”诸葛先生先是一愣,随即又将那副招牌笑容挂在了脸上:“这占卜术我多少回一点,只不过这次的事情并不需要使用占卜术,只需要做一些小小的算计便可以了。”
“按照先前他们来到微山的样子看来,少教主李牧之并不会骑马,起码不擅长骑马,从这里前往他们要去的武当山路途遥远,对于不会骑马的人来说,要骑这么远的马赶路无疑是一种折磨,所以他们二人一定会寻找马车。”
“而城内的马车大多都是商人们和达官贵人的,有闲用的马车也都是本地人,不做这种跨省买卖,那便只能搭便车,而作为武林中人,比起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人和权贵们,一定是更加倾向于选择搭镖局的便车。”
“而镖局中,全微山主要接齐林湖广二省镖的镖局也就顺丰了,那基本上宫瑾的目标就确定了,简单的推理。随后,在确认了宫瑾出门找马车后,便迅速找到了顺丰镖局,稍微用一点点小手段劝他们接镖,还让城里街边店里潜伏的自己人稍微引导一下宫瑾,目的基本上就达成了。”
“手段挺不错,诸葛先生有为官的潜质。”刘韵笑了笑,说道。
“过奖了,在下身份不便入朝为官,这心机和手段也远不如刘大人你们,当不起官的。”诸葛先生摇了摇头,重新坐回了屋中心的蒲团之上。
“既然我已经解惑了,便不再打扰诸葛先生了,便就此告辞了。”
“慢走。”
两人点头示意一番后,刘韵便关上门退出了诸葛先生的屋子。
这诸葛先生所说的一系列操作,如果是使用刘韵在城内的眼线人望是可以很轻松做到,但是问题是这个被他隐藏起来的诸葛先生究竟是如何做到随意使用自己的人的呢?
再就是,刘韵并不认为事情是这么的简单,他一定还隐瞒了很多细节,比如是否用了法术逼迫那顺丰镖局的镖头,又是怎么让宫瑾和那镖头相遇,得以让宫瑾搭上镖局的便车?这都不得而知。
刘韵只觉得,这个诸葛先生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为棘手......
城外,官道边。
“这是......宗师的尸体。”
听宫瑾这一说,原本要急着过来盖上箱盖的镖师们和李牧之都只能露着一脸愕然的表情杵在原地。
“这......这是一位尊座的遗体?”
林镖头只觉得自己的手都颤抖了起来,自己这搬上车小心翼翼护送一路的居然是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位出神入化的宗师的遗体。
原以为被这位没什么架子的天池教宫瑾尊座拜托搭便车并且白嫖一次宗师护送,自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却没想到自己这次护送的居然是如此一份令人震惊的宝物。
“这份货是谁让你们送的,送给何人?”宫瑾伸手将那木箱子的盖子重新盖好,铺上了镖旗向林镖头问道。
“这,这是那位刘府尹派人送来的货,说是朝廷重要的货物,要送到湖广省黄府尹的手上,不得有失。”回过神来的林镖头连忙回复道。
“这单镖,你们是什么时候接的?”
“这是昨日清晨天还未亮时接下的,随后我们便快马加鞭准备必要的东西,再然后,我们就遇见了宫尊座你。”林镖头一五一十地将这件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宫瑾。
宫瑾还记着昨天上午自己出门找看看有没有可以搭便车的马车,一路寻找最终找到了顺丰镖局。当时镖局还未来得及全部封锁,于是宫瑾便进去询问有没有接镖可不可以搭便车。
一开始林镖头十分抵触,但是知道了宫瑾的身份以及听宫瑾承诺愿意帮助押镖后,便动了心,派人向刘韵请示后,待他同意后,便同意载宫瑾一程。当然,这里的刘韵并不是刘韵,接到请示的最终,是那位诸葛先生。
林镖头也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宫瑾。
听完了林镖头所说,宫瑾和李牧之都皱紧了眉头,这件事事关重大,朝廷应该与四大门派相商,虽然天池教如今已经落没,但是作为当时知情并且拥有详细记载的门派,他们也应该知道此事才对。
更何况这件事情太蹊跷了,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交给这样一个小镖局来押送,除非......除非刘韵能预测到自己的到来。
“此事过于蹊跷,我们待押送到了湖广后,再具体了解情况吧。”线索不够,宫瑾无奈地说道。
“尊座这么说,那便如此吧......”
大概是有着一位宗师庇护,也或许是尸傀已经用完了,那些黑衣面具人一夜都未再次来过。
此后一天,一路上,镖队还遭遇了数次劫镖,只不过打劫的都只是普通的山贼,偶尔有修为高点的刺客,在被李牧之揍了一顿后,也都跪着求饶后夹着尾巴跑路了。
将近两日的路程,镖队已经进入了湖广省内,官道上的商队、车马也渐渐多了起来。
原以为此次押镖任务已经要圆满完成是,在大约离目的地常寻府只有几百里距离的郊区,顺丰镖局的镖车和几个相隔不远的商队再次被拦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次,这伙拦下车队的人并没有如同之前的劫匪一般,提着刀上来就要砍人,只是露出了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和商队首领说了几句话,收了些银子,便挥手放行了。
“啥玩意?黑社会?”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伙穿着打扮极其相似,正在收取前面一个商队保护费的武者,李牧之笑呵呵地问了一声。
“黑社会是什么?”趴在镖车护栏上,懒洋洋地看着前边这伙人收保护费的宫瑾好奇地问道。
李牧之看了眼宫瑾,随即视线便向着脖子以下瞟去,被她瞪了一眼后,才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大概就是地头蛇的意思。”
“林老哥认得他们吗?”李牧之向着现在还是一脸淡定的林镖头问道。
“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叫黑风寨,债主是一位天境的武者。他们倒也不打劫,只是收取一些过路费,相对的因为他们黑风寨占领,保证了接下来一段路上车队不会被什么匪徒袭击,倒也不算是坏事。”
说着,那些黑风寨的人便走了过来。
“哟,林镖头啊,又押镖呢。”领头的刀疤脸痞里痞气地说道。
“是啊,要过日子啊。”林镖头笑眯眯地回应道。
“这次押的什么货啊?给兄弟们瞅两眼?”说罢,这人便要用自己的刀鞘去揭开木箱子的箱盖。
可还未等他的刀鞘伸进车里,便被李牧之一脚给踹飞了老远。
“这次可不能给你们看了,这货啊,你们看了得惹上杀身之祸的。”
林镖头好声好气解释,可那伙人却不打算听。
见自己领头人的刀鞘被踢飞,飞扬跋扈惯了的他们顿时便拔出了刀朝着镖队指了过来。
本来一路神经紧绷,李牧之就憋了一肚子气,见这伙人的嚣张模样,一身真气顿时就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比之天境都不差上多少的真气储备量爆发出来,威压迅速降临在了他们身上。
感受到这足以让自己双腿发颤的威压降临在自己的头上,这临头的黑风寨武者顿时面色变得无比的苍白:“天......天境?”
“天境前辈,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大人有大量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或许是因为修为太低或者眼见过窄,这些恃强凌弱的混蛋将李牧之误认为成了一位天境的武者,连忙跪地求饶。
“滚吧。”
随着李牧之将威压泄去,这伙人便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子。
“好帅呀。”
别过头去,李牧之见到了正慵懒地一只手撑着脑袋趴在那木箱上的宫瑾,露着一副妩媚的笑容正望着自己。
这勾勒出妖娆身材的姿势和诱人的表情不由让李牧之心里一痒。
“师傅你好漂亮啊。”
“我知道。”
望着宫瑾,李牧之啧啧两声,便要走上前去和她坐在一起,可还没等他屁股落地,他便觉得仿佛坐在了一张蹦床之上,被一股柔和的真气直接弹飞出了车外。
随着宫瑾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官道上顿时洋溢起了欢乐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