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哦哦哦哦哦哦！这么多零件，太好了！”

严阵以待的安娜身后却传来了海兴奋的叫声，只见她握着小小的拳头，蓝宝石般的双瞳闪闪发光，这让一秒钟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安娜，”海指着集装箱，“你看你看，这些零件跟夜鹰的规格几乎完全一样！还有这台电脑，看起来好棒啊！”

“可是，海……”

望着兴高采烈地海，安娜顿时无语了，她现在就像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现在兴奋得不得了。每当扯到飞机，海的智商就会瞬间下线，这让安娜头痛不已。身为人鱼的海到底有多么喜欢飞机啊？

“海，冷静。”

“好的，好的，”海做了几个深呼吸，“我很冷静了。”

“很好，但是你不要趴在那台电脑上用脸来回蹭啊啊啊！”

抓住海的后颈，安娜强行把她从电脑主机上给剥了下来，电脑上的摄像头望着她俩，很明显的露出了尴尬的眼神，弄不好里面AI已经开始后悔了。但是它现在已经完全被虚空王冠的权能所压制，无法继续兴风作浪。

不过，这还真是一台有趣的电脑呢。

安娜上下打量着这台机载电脑，它的造型和夜鹰上坏掉的那台机载电脑完全一样，就连背面和下面的接口也一样，但是外壳却是黑色的。除此之外它还多了一个摄像头，这个摄像头似乎可以用来观察飞行员的状态。最令安娜感到在意的，还是这台机载电脑侧面的部队标志，那是一位手持锋利镰刀的死神，背后漂浮着一轮新月。

“月下死神”，这个标志安娜似乎有些印象。

但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集装箱打开的消息很快传遍全舰，尼摩船长和希达很快赶到了机库，令人意外的是，从来不离开机械舱的约翰居然也跑来了，不过它一身钛合金骨架，看起来就像扒掉了仿生皮肤的终结者，不过为了减少自己的外观带来的不适感，约翰主动披上了一件深灰色的长袍，把自己的机械身体遮了起来，但是这件宗教风格浓厚的长袍，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它更像一位量子隐修会的高阶祭司。

“这些部件确实可以用来修理夜鹰，”尼摩船长说，“约翰，来得正好，这件事儿可以交给你吗？”

“请教给我吧，船长。”约翰轻轻鞠躬，“定当不辱使命。”

说着，他伸出机械手，食指迅速变形成为一个数据插口，用这根手指连接了集装箱的外部数据接口，约翰取得了控制权。伴随着机械驱动的噪音，破破烂烂还丢了一侧机翼的夜鹰被起重机移动到了集装箱前，然后被转了个方向，机尾对准了集装箱的入口。伴随着液压系统动作的声音，四根固定爪从集装箱内伸出，将夜鹰固定，然后沿着金属轨道，把它移动到了集装箱内。

在海和安娜惊讶的目光中，集装箱内壁上的机械手纷纷展开，它们闪电般的拆卸掉了夜鹰受损的部件，然后将全新的部件装上去，一些无法使用的零件则被塞进了位于集装箱后半部分的3D打印机，用它们作为原料，重新制造可用部件。原来这个集装箱并不仅仅是用来保存战机的，它本身就是一个全自动维护设施，有了它就不需要地勤和机械师了。

十五分钟后，整修一新的夜鹰被移出集装箱，它的涂装也被换成了黑色，尾翼上喷涂着全新的“月下死神”部队标志。但是，敏锐的安娜注意到，那台黑色的电脑把自己悄悄的装进了夜鹰的驾驶舱，替换掉了原本损坏的机载电脑。

“月下死神，有意思。”

望着尾翼上的部队标志，尼摩船长微微弯曲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站在旁边的希达却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约翰结束了工作，他向尼摩船长致敬，然后悄悄的向海竖起了大拇指，海顿时笑开了花。不过，回想起海梦游般的背影，安娜却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海当时的情况很不正常，她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召唤了一样，变成了一具任人操控的人偶。

“既然夜鹰修好了，”尼摩船长转向海，“海，现在不能让你继续闲着了，你需要熟悉侦察机飞行员的角色，立刻进入警戒位置，开始给我干活。”

“警戒位置？”海水蓝色的大眼睛闪闪发光，“也就是说，我现在就能开着它出去飞一圈吗？”

“嗯？你还想继续吃闲饭？鹦鹉螺号不养闲人。”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绝不是在宠你！绝对没有宠你！

看透了尼摩船长心思的希达露出温和的笑容，而海则一蹦三尺高。

“好耶——呜哇！”

蹦蹦跳跳跑向飞机的海不小心绊了一下，结果脸朝下跌倒在机库甲板上，发出钝重的声响，她捂着鼻子眼泪汪汪的坐在地上，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

“安娜，”尼摩船长用手揉着鼻梁，不住的摇头，“你也去熟悉一下夜鹰的雷达操作员的工作。”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千万别让海乱来。”

“明白，”安娜非常理解似的点了点头，“我会看好她的，船长。”

虽然海一脸高兴的望了过来，做了个V的胜利手势。但是安娜却不是跟她“出去玩”的，她需要监视那台机载电脑内的AI，她必须找出海陷入刚才那种不正常的状态的原因。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唯有约翰一言不发，身为一位“不朽者”，全身机械化的他是最接近AI的存在，但是它至始至终却没说一句话，闪耀着绿色荧光的电子眼，好像早已看穿了一切。

红色的警示灯闪烁起来，鹦鹉螺号打开了机库甲板上的升降机出口，一道淡蓝色的力场挡住了海水，把它们隔绝在最上层甲板之外。紧接着，升降机开始向上移动，带着“夜鹰”穿过能量场，海水很快淹没了机身和座舱，但是这架战机具备在一百米以上的深度潜航的能力，实际上大部分那个时代的战机都能做到这一点。被海水淹没的夜鹰漂浮起来，它将漂亮的后掠翼折叠在机身后部，以减小水下航行的阻力。

航行灯和编队灯亮起，坐在驾驶舱中的海身穿厚重的抗荷服，戴着飞行头盔，她轻轻偏转操纵杆，夜鹰尾部的等离子推进器释放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卷起无数气泡，推动它从鹦鹉螺号高耸的背鳍旁滑过，然后向海面上的冰洞冲了过去。

安装在机身右侧的重粒子炮射出黑色的能量束，瞬间炸碎了刚刚冻结的薄冰，夜鹰化为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冰层下冲了出来，展开机翼飞向天空。

“哦呼~~~~安娜，我们飞起来了！”

在空中连续完成数个横滚，夜鹰在寒冷的天空下留下螺旋形的白色航迹，它进一步加速，把环形的音爆云甩在身后，瞬间加速到超音速，海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被压碎了，强大的G力把她小小的身体压进了弹射座椅，胸口好像压着千钧重担，让她感到呼吸困难。就在这时，飞行服内侧的液态金属衬层开始发挥作用，它们挤压海的身体，平衡过载带来的影响。

“安娜，没事儿吧？”海看了一眼后视镜，“抱歉，我飞的太快了。”

“呜呜呜，感觉刚才好像死了一小会儿。”安娜发出小小的呻吟，就身体素质而言，娇生惯养的她要比海稍微差一点，再加上她身上穿的只是普通飞行服，并非抗荷服，所以G力对她的影响更大。

“海，”她看了一眼高度表，“我们在云层上面？这是不是飞的太高了？”

“的确，现在高度1万4千米，”海望着大风暴白色的云墙，“但是放心好了，隐身系统已经启动，翼族的无人机探测不到我们。”

翼族规定人类的航空器飞行高度不得超过2000米，否则就会遭到无人机的攻击，他们独霸了制空权，并且以降临者的姿态频繁介入各国的内政。遗憾的是，翼族的人口缺少的可怜，而且只有天空之城一座城市，与亚特兰蒂斯一样，天空之城的人口出生率也在下降，因为数量太少，翼族才没有统治世界。

安娜抬起头来，注视着头顶的蓝天，眼球跟踪系统自动放大了视野焦点之处的影像，只见一架白色的大型飞行器正在2万米高度巡航，它使用太阳能作为动力，翱翔在人类无法抵达的高度。这架无人机就是翼族用来监管天空的马前卒，它整体呈现三角形，翼展超过一百米，使用太阳能作为动力，能够长时间监视一大片区域，并且装备了一门远程激光炮，随时准备击落任何飞行高度超过两千米的飞行器。

正是这些无人机的存在，人类的航空技术才一直没有任何进步。

“安娜，你看那边，云彩好像棉花糖。”

“呵呵，真漂亮。”

夜鹰在海的操纵下平稳的翱翔于白色的云墙边缘，这里是暴风眼的边界，流动的云墙沿着逆时针方向旋转，从机翼上分离的气流形成一道白雾，最终与近在咫尺的云墙融为一体。海在暴风眼边缘展示着自己精湛的飞行技术，即使被强风不断冲击，后座的安娜也没有感到太剧烈的摇晃，海稳稳的控制着战机，动作一丝不乱。

就在这时，右下方的云墙突然沸腾起来，在四台超大型等离子引擎的推动下，一个庞然大物突破了云墙，进入暴风眼内部。这台巨大的飞行器拥有一组夸张的X形机翼，翼展达到两公里，在它相对较短的机身上则布置了大量武器和传感器，数百架大大小小的无人机附着在它的机翼下面，它们由AI指挥，随时准备歼灭敌人。

一艘翼族无人机母舰进入大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