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我收回清凉能量的同时，程雪就清醒过来了。
她迷蒙着双眼，揉揉自己额头，似乎有点发懵。然后她看清了我，冲我露出个甜甜的笑。
“依依，感觉怎么样？”
她拉着我的手，开心地问道：“爽不爽，是不是贼舒服？”
我歪头看着她，无奈叹息，看来她是酒醒了，脑子却还不清楚。
“啊，对了，我差点给忘了，那两个弟弟是快枪手来着，噗……”程雪捂着嘴笑，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很明显她是在说那两个作死杀马特少年的事。
我心里一阵难过，原来这就是程雪所谓的原谅方式吗，想让我也感受一下她曾经的遭遇？
“咦，小依依，别摆出这种表情啦……我跟你说，我是在帮你推开新世界的大门呢。”程雪一边说着，冲我眨眨眼睛，“那两个弟弟都太嫩，技术不行。要不是他俩那会儿非要去，我早就让有经验的那几个……”
“小雪！”我打断了她的话，感觉好心塞，“真的要非这样子才能原谅我吗？求你别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难受？这有什么难受的！”程雪挑挑眉毛，“依依，给我跟你说，这事儿就是个坎儿。如果过不去，你会感觉生不如死；一旦过去了……嘿嘿，那感觉就像是在天堂！”
程雪的眼神开始闪闪发光，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我，但又像没看着我，而是目光穿透了我的脸，看向了我身后更遥远的虚空。更可怕的是，她脸上居然洋溢着满满的幸福表情。
但是这种幸福的表情仅仅持续了几秒就结束了，继而一种痛苦到表情覆盖了她整个脸庞。
“依依，你知道吗？那会儿我真很想死啊！”程雪紧紧地揪住了我胳膊，她的手发着抖，眼神里也满是恐惧，“我好害怕，我嗓子都喊哑了，他们还在围着我笑，使劲儿笑——哈，哈哈，哈哈哈！”
程雪忽悠大笑起来，笑声古怪，而她眼里却涌出了泪水。
我顿时心如刀割，一把抱住了她，感觉到她单薄的身体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我怕得要死，我也很想去死，可是我做不……他们很多人按着我、折磨我……”程雪抽噎声音开始变得嘶哑，“后来，我听到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习惯吧、习惯吧，习惯了这些，地狱就会变成天堂。”
蓦地程雪推开了我，继而用她冰凉的双手捧住了我的脸。
她就这么近距离和我对视着，我看到她目光里的恐惧逐渐消失了，继而被一种诡异的欣喜所代替。
“你知道吗，依依？我适应了，我真的适应了！那种感觉，真的很好诶！”我感觉程雪手掌变得湿湿的，溢出许多汗水，“那种感觉，好舒服、好舒服……”
我裂开了，我感觉心在滴血。
“依依，你看我这些弟弟们怎么样？他们都可温柔啦，比那些家伙们温柔多了。他们陪着我一起玩，每天都像在天堂一样……咦，人呢？他们人都去哪儿了？”
程雪忽然急躁起来，在包厢里转着圈地四处乱找。她甚至爬到地上去看沙发下面的缝隙，那样子根本不像在找人，更像是找东西。
“人呢？人去哪了？明明刚才还在来着。”程雪嘴里喃喃着，并在地上爬来爬去地找。
我隐隐感到恐惧，程雪这样子太不正常了。
忽然程雪不动了，呆呆地坐在地上，喃喃道：“我知道了，他们都走了，他们不管我了。”
我连忙蹲下去，拉着了程雪的手说道：“他们没有不管你，只是有点急事先走了。来，姐姐管你。”
程雪呆呆地扭头看我，问道：“你管我？你不走吗？”
“我不走，小雪，我陪着你。”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扶起来，“但是今天已经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好吗？”
“回家？”程雪愣了愣，眼神忽然更加空洞起来，“呵呵，不。那不是我的家，那是钱的家。他们只要钱吧，不要我。”
蓦地，程雪眼里又有了光芒。她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最后在短裙的内兜里掏出一张卡片给我看。
“看到没？黑金透支卡，哈哈哈。”程雪晃着卡片说道，“我现在有钱了，哈哈，有钱了，我什么都不怕了。哈哈，我有钱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基本可以确定，程雪已不正常了。而且她这卡也根本就是什么黑金透支卡，只是普通的信用卡而已。
“依依，走，咱们喝酒去。我跟你说，那几个弟弟不行，我马上给你另找几个有趣的男人。”
程雪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往酒吧里面走，此刻她力气居然出奇得大，我一时挣脱不开，差点被她拉个踉跄。
没办法，我只能一边跟她走，着一边掏出手机来要给程雪父母打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程雪便拉着我走到了吧台前。“小哥儿，给我来一套‘北斗七星’。”程雪慵懒地倚着柜台的吧桌说道。我则趁程雪松开我的机会，赶紧跑到一边去拨电话。
程雪母亲的电话拨通了，但响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听。
这时我看到吧台上已摆了一排的透明小酒杯，七种颜色的调制酒倒进去，看上去晶莹剔透。
程雪只在每个杯酒上抿了一小口就不喝了，之后便侧着身子倚在吧台上，用暧昧的眼神瞟着大厅里坐着的那些男人们。
我暗暗叫苦，趁着程雪和那些陌生男人们眉来眼去时，赶紧又拨打了程雪父亲的电话。
电话拨通，我赶紧再走远两步去接电话。
这时我扭头看去，有个男人和程雪搭上了线了——他端起程雪喝过一口的酒放到唇边微抿，程雪则翘着下巴冲他媚笑，继而又眼睛去瞟其他男人。
“喂？您好！”电话里传来程雪父亲的声音。
“程伯伯，我是紫依，我现在正和小雪在一起，她……”
“什么？你是江紫依？”程雪父亲直接打断了我，他声音里满是震惊，“你你、你和小雪她在一起？赶快离开她，别让她和你在一块儿！”
我愣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我顾不得太多，只想赶紧告诉他程雪这里的情况，好让他过来接人。
“程伯伯，您听我说，小雪她正一个人在酒吧里，她……”
“我让你赶紧离她远点，别招惹她，你明白没有？”程雪父亲在电话那头大声喊叫，“算伯伯我求你了，行吗？紫依，你快点离她远点吧！”
我一时语塞，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程雪父亲话里的意思——莫非程雪现在这异常表现都是因为见到我导致的？她见到我就会刺激到她的心理创伤？
可是我要走了，小雪她自己在这儿很危险啊。我看看吧台那儿，这会儿已经有两个男人和程雪站在一起喝酒了，而且周围还有其他男人也跃跃欲试。
不行，就是不让我接近程雪，我也得再附近悄悄看着她，把他家长等来再说。
于是我赶紧说道：“程伯伯，小雪她、她正在酒吧邀请陌生男人陪她喝酒，我拦都拦不住……”
“别拦！千万别拦她！”程雪父亲的声音都变了强调，“她想做啥就让她做，你千万别拦她啊！”
“可是……”
“你别可是、可是的，这事你最好别管。她要做什么就让她做，紫依你可千万别拦她啊！”
我懵了，张了张嘴，却啥也没再说。忽然间我有些疑惑，程伯伯他……是小雪亲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