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里斯特很强，强大到能够从容离开这里的程度。”

不知多少年的喷泉中，沁凉的泉水从女性石雕手中的水瓶倾斜而出，飞散的水雾打湿了随风轻摆的紫色长发，明明应该很可爱的少女，血色的双眸中却点缀着失望。

“为什么我们不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呢？里斯特？还是——勇者大人？”

声音不算大，只是恰好能让里斯特一人听见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精准无误的敲在里斯特的心头，将他原本的自信，一点一点凿开。

下一个瞬间，阿尔萨斯眼前的景物飞速变化，络绎不绝的行人，成为了一座座墓碑，空中的太阳也丧失了自己本身的光芒，喷泉和建筑，化作巨大的山脉，将原本巨大的广场，变成一个彻底的牢笼，团团围住。喷泉中的石像，灰色的外壳脱落，露出血色的内脏。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里斯特压低声音，把少女推到喷泉的石壁上，凑过身去，手轻轻按住她白皙的脖子，只要一用力，这个生命就会消失，自己的秘密也会被隐藏，虽然刺杀计划也会因此中止。

很近，能够闻到淡淡的奶香味，能数清那长长的睫毛，弱小的生命本能的开始颤抖，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清澈。

“帝国的圣剑曙光和黄昏，很有缘的是，我是极少数见过它们的人之一，有资格使用它们的，除了有光之……”阿尔萨斯犹豫了一下，没有敢说出‘光之神’三个字。

“除了体内有她血脉的人，帝国皇帝本人，就只有她选中的勇者了。”

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阿尔萨斯知道的，这个里斯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从他把自己当做魔族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

“……帮助我杀死魔王。”里斯特盯着阿尔萨斯的眼睛，手不自觉的用力，将少女的纤细的脖颈握住。

“……帝国愿意接纳吸血鬼，我可以用我的全部荣耀向你担保，结束之后，会将你带回帝国，让你一生衣食无忧。”

“你……杀不死……魔王……”阿尔萨斯被掐住咽喉，只能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

‘咔擦——’如同玻璃碎裂开来，所有可怖的景物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密密麻麻的缝隙被破坏。

“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那最好也别来阻碍我。”里斯特站在不远处，裹紧了黑色的风衣，背上包裹成白色的圣剑，没有任何一丝感情。

阿尔萨斯站在原地，脖子没有被掐过，也没有被推到石壁上，刚才在血色空间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幻想。

在路人眼里，只是两人直视着对方，站了很久而已。

“里斯特！！”阿尔萨斯终于反应过来时，再也看不见金发少年的身影了。

“啊，托比乌大人，我真的没有办法劝他回去啊……”阿尔萨斯自嘲的说了句。

抱歉，里斯特，我帮不了你，无论是在竞技大会或是其他地方，我必须将自己的身份隐藏的更好，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拯救你。

阳光晒的皮肤生疼，尽管有魔王亲自改造的体质可以大幅加强对阳光的抵抗力，不过傻乎乎的站在这里总不是明智的选择。

“早上出来的太着急，没有带帽子啊——”

阿尔萨斯开始想念自己那顶硕大的黑色尖帽，虽然样式不算好看，也没有任何华丽的饰品，用艾薇的话说，就算让奶奶戴出去都会被街坊笑话老土的程度。但是能遮挡大量的光，这就足够了。

光秃秃的扫帚已经和一根棍子差不多了，尾部的树枝全部掉光。这是不能再飞行的含义。

毕竟阿尔萨斯和扫帚相处了这么久，它的习性算是了解了不少。

喜欢待在黑暗的角落里，讨厌做一支扫帚本来应该做的事情“扫地”，可以飞，但是每飞一段距离尾部的毛发就会脱落一些，幸运的是，在毛发脱离本体之后会迅速消失在空气中，因此阿尔萨斯暂时还没有接受到任何关于空中抛物的警告。

在扫帚休息时会自动长出毛发，心情越好时长的越快。根据萨德穆勒的说法，最远的距离可以飞到魔族边境，因此如果希望进行一次长距离航线，需要提前数月让扫帚休息，积攒能量。

阳关依旧耀眼，今天的魔王城，也很和平。

不过前线就不一样了。

肮脏，混乱，臭气熏天的帐篷中，地上简单的铺上了一层杂草，用来遮盖住泥土。这里是蚂蚁，臭虫，跳蚤的乐园，他们贪婪的吸食着鲜血，杂草中能看见被撕咬到残缺的尸体，在冰雪中冻的僵硬。

对于低下的兽人而言，从来没有战友这种东西，昨日共同作战的同伴，如果今天暴尸荒野，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感伤，只会开始研究这具尸体应该怎么食用。

冬天，雪就是最好的存储手段，他们可以一直把食物保存到春天，等万物复苏时，指挥官才会去考虑如何处理这些尸体。

缪里萨托等来的援军只有很少一部分，原因居然是魔王城中正在举办一个什么该死的竞技大会？

年轻的兽人酋长大吼着将眼前的信纸撕成碎片。

没有任何办法，必须发起进攻了，如果再待上几天，不知道饿的皮包骨的士兵能有几分战斗力？

金色的雄狮打着哈欠的伸了个懒腰，它也早就渴望新鲜的血了。

“计数的，我们还有多少士兵可以投入战斗？”

“加上援军，应该能凑出七万战斗力，没有高等魔族，我的大人。”随着缪里萨托的巨大吼声，统计数据的老迈兽人颤颤巍巍的从帐篷外走进来，连日连夜统计数据人数，使他比几天之前还要更加憔悴。

“七万人？哈哈哈，七万人！！！你知道参加那个破比赛的有多少人吗？十万，整整十万高等魔族！！”

“缪里萨托大人，您知道的，高等魔族除非魔王大人亲自调动，否则我们没有指挥权。”

“很好，我们在边境拼命，他们在王城享受，攻下人类据点之后绝大部分食物还要上交？”

“缪里萨托！！冷静点！！”老迈兽人见缪里萨托快要失控，连忙提醒道。

“冷静？对，我很冷静，让所有人休息一夜，明天再次进攻高特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