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看得出，白牡丹确实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大概是两年的时间，后者已经看开了，又或者是，曾经她真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即便是被废武功，也愿意为此赎罪？

但不管如何，既然当事人不愿意多说，他也就没必要再撕开这疤痕，让人伤上加伤。

更何况，就算知道原因，他又能做什么？

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白牡丹继续指点起沈皓来，这件事就算是这样过去了。

几天后。

森林公园的树林之中。

只见一道身影在林中空地上灵活挪动，施展着一套掌法。

其双掌似扇，左推右挡；双臂软若无骨，抖展间，无声无息，似慢实快，隐隐有重影出现。

白牡丹背负双手，站在空地边缘，目不转睛的看着施展八阴扇的沈皓。

看到后者施展时，无根之风骤起，双手交错，一股股阴柔掌力送出，被击中的地方无声无息的凹陷下去，留下一道掌印，脸上便露出满意的笑容。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在林中练起一套如蛇影的剑法，身姿妙曼，脚步轻柔，青丝飞扬。

不过，这个身影只是浮现了一瞬间，很快就被她摇了摇头，将其甩开。

在她看来，沈皓的习武天赋也并不输于脑海中浮现的练剑身影；甚至因为九阴脉的关系，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知道，当初她推衍《葵花真经》，为了测试这门武功，她挑选了不少人来做测试。

从最初的第一版，再到第二版，第三版……一直到现在，沈皓所练的《葵花真经》，才算是她费尽心血推衍出的完整心法，至于在前者之前的那些人练的，不是缺陷太大，就是不够完整，都不被她承认。

犹还记得当初，为了清除这些练了不完整的《葵花真经》的人，她不是设计引诱，就是亲自动手，到最后，也只杀了大多数，只剩下两三个还活着。

这转眼间，就已经过去了两年时光，真是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

此时回忆起来，依然恍如昨日。

不经意间，白牡丹陷入了回忆之中，待到回过神来时，树林里的轻风已止，沈皓站在空地中心，只见其周围的地面上，被掌风卷起的枯叶和落叶，没有一片完整的，全部都成了细细的碎片，枯黄色和绿色混杂在一起，一圈一圈呈现外放形态。

“啪啪……！”

白牡丹鼓起了掌，面含微笑，说道：“很好，很不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你就已经达到八阴扇的劲风如丝的境界，现在只差一些火候，只要你继续坚持下去，成就不可限量。”

“这多亏老师教导，我才能有现在。”沈皓也发现了自己进步很大，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由衷的感谢白牡丹对他的指点。

这半个月的时间，远超他自己一个人摸索两个月。

果然，武功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有个师傅教导，否则进步不大，还容易出错。

“接下来，你应该可以修炼九阴聚阳了。”白牡丹说道。

沈皓闻言，精神一振，九阴聚阳，这是白牡丹很早之前就说过的，说是唯有他这种拥有九阴脉的人，才能够学的一种技巧。

说简单点，就是极阴转阳，让《葵花真经》修炼出的极阴内力，转为至刚至阳，如果熟练了，一身内力在体内阴阳随心，威力不可言喻。

虽然寻常人自宫，练《葵花真经》也是可以的，但没有九阴脉，就不可能练九阴聚阳——这九阴聚阳就相当于《葵花真经》里的彩蛋，虽然没有也不会有问题，但却永远不可能达到最高境界。

而这个境界，也是白牡丹一直所向往，所推测中的境界。

这个境界，非拥有九阴脉之人，才可以达到。

而沈皓，便是这样的人。

早前因为沈皓没达到要求，白牡丹也只是略微提了一下，前者后来沉浸在自己的进步之中，一时间也就忘记了这事。

此时，见对方再度提起，并说他已经达到了要求，沈皓立即来了精神，跃跃欲试。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怎么开始时，忽然间，他眉头一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几股气息，将他和白牡丹给包围了。

“既然来了，还鬼鬼祟祟的躲着干什么？”白牡丹似乎也察觉到了，抬眼扫向四周，开口说道。

“听闻白牡丹一身功力早已被废，可依然还能如此警觉，察觉到我们，还真是让人有些惊讶。”一个灌注了内力的声音在树林间飘荡，似远似近，让人捉摸不透。

“什么人？！滚出来！”沈皓意识到，来者不善，可能是针对白牡丹来的，当即也跟着出口，并将白牡丹护在了身后。

现在他已经知道，白牡丹现在的情况实则是外强中干，即便是能够运用气功，也只能维持一阵子而已，一旦超过时间，受伤的经脉就会后续乏力，导致气劲失效，恢复成普通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作为白牡丹的学生，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出来，保护后者。

“有意思，你是什么人？白牡丹收的弟子？”那个声音轻笑一声，开口道。

“我一个废人，哪里有资格收弟子。”白牡丹语气淡然道：“倒是你们一群人藏头露尾的，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是蛇骨会的人吧？”

“白小姐说的没错。”

话音落下，便见周围几棵树上，落下一些人来。

这些人穿着各异，看得出都是男子，唯一相同的，就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纯白色的面具；这面具上，一双眼睛孔往下弯，犹如两个小月牙，而嘴角则往上翘起，给人一种诡异的笑容。

又是蛇骨会！

沈皓扫了一眼，发现从树上下来的人，一共有十一个人，正好将他和白牡丹包围。

见此情景，他不由微微蹙眉，心中除了思忖着该如何保护白牡丹离开。

他是头一次经历这种被包围的情况，如果只是一群普通人，他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可现在，这一群人明显都是习武之人，他练武才不过两三个月，唯一的交手经验还是跟白牡丹，而且最终还被迫终止，现在被围，一时间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对付几个敌人，能不能护住白牡丹等等，心中忧虑四起。

这十一个人都落在了树枝上，并没有落在地面，居高临下的望着站在空地中间的沈皓和白牡丹二人，这让前者压力有些大，倒是后者虽然武功被废，但对这种场面见多了，是一点也不见紧张之态。

“不愧是楼外楼的天才，即便武功被废，在这种情况下依然镇定自若，是觉得，自己能够应付我们呢？还是觉得楼外楼的人能够来救你？”

正当沈皓紧张之时，不知何时，一名身穿中山装的男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人脸上同样戴着一副纯白面具，脚下穿着皮鞋，一边鼓掌，一边走出树林，站在了空地边缘地带，看了眼白牡丹，再看看沈皓，却没有理会后者，只开口对前者说道：“白小姐，我们蛇骨会想请你去做客。”

“抱歉，我没兴趣。”白牡丹毫不迟疑的拒绝了。

“白小姐为何不考虑一下？”中山装男子劝说道：“你看看，你以前可是楼外楼的天才，结果却落到如今地步；被废武功，还被软禁，常年被人监视，失去了自由。这样的日子，白小姐还过的下去吗？不如考虑一下，来我们蛇骨会，到时候，不仅有想要的自由，而且还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嗤，你这是在招揽我吗？”听完这番话之后，白牡丹忍不住嗤笑出声，说道：“别以为你说的这么好听，我就会动心；我对蛇骨会的了解，可没你想象中的少。还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白小姐，我说的都是实话，可一点都没有骗你。”中山装男子语气诚恳，说道：“白小姐只要愿意跟我走，你的仇，我们可以帮你报！”

“你帮我报仇？”闻言，白牡丹歪了下头，似乎有些心动，倒是让沈皓稍微紧张了起来。

这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前者要是真动心跟了去，那他就很尴尬了，该阻止？还是该看着对方离开？

到时候，那个叫白祈的警察找来，他该怎么说？还有那个楼外楼……

“是的。”中山装男子背负双手，语气自信。

“你知道废我武功的人是谁吗？”对方虽然充满自信，但白牡丹看着，却感觉十分好笑。

“楼外楼，刘越海。”中山装男子开口道。

楼外楼刘越海？就是这人废掉了白老师的武功。沈皓听在耳里，记在心上。

“原来你还知道啊？那你的自信从何而来？”白牡丹双手抱胸，开口问道。

“……这是我们蛇骨会的秘密，如果你加入我们，自然相告。”中山装男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

听了这话，白牡丹双目微微眯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见此白牡丹如此表情，中山装男子还以为对方心动了，放松了点语气，说道：“如何？”

“抱歉，我还是拒绝。”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白牡丹依然拒绝。

这话一出口，树林里的气氛随之一紧，仿佛凝固了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