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惯例”,进行这最后的行动之前,还是要把那本无字书拿出来,念一念。

就好像进行某种神秘仪式一般……

看他们捧着书的模样,不像是在看书,像是在念菩提教那些神圣的经文。

幽幽的蓝光照射过去,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层黑灰……可是他们的眼睛却那样明亮,他们的表情是那样肃穆。

许多人都不识字,只是在昏暗的矿灯下跟着那位识字的“老人”在念。“老人”念一遍,他们也就念一遍。

紧接着,再唱起那流传已久的歌谣。

这样一来,就似乎是给所有人都注入了勇气和力量。

“他将从极西之地骑着白狮,如同一道闪电般归来,

大海、陆地和天空,都在他的光芒照耀下……”

矿工们低声唱得无比庄严,魔皇陛下本人在一旁听得尴尬万分……

现在的他是以叶昭颜的仆役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他又不太方便去打断矿工们的歌唱,不想扑灭了这些人的热情,只好无比尴尬地听完了一整段写给自己的颂词。

……

叶昭颜睁大了眼睛,瞧着那本书……她隐隐约约好像能看见几个字,但又好像看不见。

很久以前,她便觉得这无字书里定是什么高妙的功法,大概是要修心到一定境界才可以读得出来。

结果,她在那个灯塔的世界里和许多矿工们交流之后发现,几乎每个矿工,只要认识字,都能清清楚楚地从那无字书里读出内容来。

他们体内一点真气都没有,更别提什么修为……读这书却几乎毫无阻碍。

难道那些矿工们与师父的关系,比她这个亲传的徒儿还要亲近?

太悲伤了啊……

难道是因为生活经历的缘故?

师父说他挖过一年多的矿,难道是必须要挖矿才行么?

于是叶昭颜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也要挖矿,挖得比最熟练的矿工还要熟练,挖得又快又好,这样一定能体悟师父那高妙的境界了吧?

……

……

与此同时,聂朱陆(苏长信)还在毫无防备地向幽暗的地底前进。

他比他的前任更加贪……这回下矿,他自己就带了可用于引爆灵石的特殊符咒。

他让两个矿工带路,实际上却根本没想让矿工能活着回去。只要一看到那扇所谓的“门”,他便把活口全杀了。等到他捣鼓完里边可能存在的大机缘,就把那条矿道也炸掉,伪造一起矿难。

为什么是伪造矿难而不是直接在地面上杀死呢?

因为矿工的“人力损耗”是有“限额”的。

毕竟,从外边买这些矿奴来都是要花钱的!

平时管事们打死几个不听话的贱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如果超过了“损耗限额”,额外死的人需要管事自己给山门里倒贴钱,用于购买新的**。

而如果出现了矿难……

这些在矿难里死掉的下贱人等,就属于“意外损失”,其中一半的“人力损失”就可以不划到矿山管事们的“损耗限额”了……

……

自己身上就带着用于制造矿难的符咒,这是什么精神?

这相当于是把绞索套到自己脖子上,还能自己站到凳子上,把脚下的凳子踢掉……

这是一条龙服务啊!

只不过,无论是给聂朱陆带路的那两个“内鬼”矿工,还是聂朱陆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如同跟屁虫一般的玩意儿。

一只已经死掉了的鸟。

却不知为什么,它的双足还能走路。

它全身漆黑,眼睛里却飘着幽暗的蓝。

……

……

张五九躺在棺材里操纵着死鸟,仿佛自己就已经是那只鸟了。

他透过鸟眼,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宽阔的洞穴。

这条矿道已经到了底,在前边是断头路了。没有什么门,更没有先人留下来的其它财宝。

正当他疑惑着,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事后……

眼前一道猛烈的蓝色弧光掠过。

噗地一下,纯粹高品质灵石制成的复仇之刀,就这样刺入了聂朱陆的后背。

……

聂朱陆的反应几乎和上一个倒在这刀下的人一模一样……直到这一刻,都不敢相信一群蝼蚁居然能杀他。

而当他明白过来这一切的时候,刀已经再次刺入他的身躯。

愤怒立刻充盈了他的身躯。他残存的真气鼓荡之下,刀立刻被从他的身子里弹了出去,连带着震飞了身旁的几个人。

可是更多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们的手里拿着矿镐。

鲜血汩汩地从他的伤口流出。他自知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此刻唯有快速地回到地面上,才有一线生机。

可就算到了这样的境况,他居然还开口说道:“你们这是谋逆!谋大逆!你们知道吗??!我看你们是不懂!谋大逆,诛全家!而且你们知道我上边是谁吗!我上边是慕容长老!是洪钧真人!你们知道你们惹了多大的人物吗?若是……若是尔等赶紧回头是岸,我聂朱陆保证向分管矿区的慕容长老求情,赦了你们全家的死罪……”

没人理他。

所有人都想看傻子一样。

就在他伸手想要捏符咒的时候,一个少年毫不畏惧地冲了上去。咔地一下,又一刀砍穿了他的手掌,将他的右手钉在了地上。

少年一个人摁不住他,又来了好几个矿工,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和之前幻境表演赛里边那些魔界山附近的村民大妈一模一样。

咚地一声闷响,聂朱陆再次鼓动真气,震飞了身上的人。可是这样一来,他本来就已经被灵石毒性侵染的经脉就被损伤得更加严重。

少年整个身体被震到这洞穴的顶上,然后落了下来。只是这回不知道从哪里伸来一股柔和的真气大手,托住了少年和其他人的身体,没有让他们“硬着陆”。

“死人也挣扎得这么剧烈。”叶昭颜缓缓从后边地黑暗之处走了出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看到真正的大修行者的那一刻,聂朱陆眼中的光彻底暗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今天自己是没有可能活着走出这深深的矿洞了。

“为什么?”他问了和上一个死在矿洞的管事一模一样的问题。

那副无辜的模样,那看着叶昭颜的眼神,就好像在说,我哪里做错了?

“还问为什么?”有个矿工疯狂地冲了上来,抓住了他的衣领,一拳打在他脑袋上。“来矿上才半个月,就已经让所有人都想要你死,你还不明白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吗?!!!我们苦了那么多年,忍了那么多年,如果日子还能过得下去,谁会干这种谋反的事儿?!!”

说着说着,这个穿着短衫的粗壮男人竟然哭了起来。

“仙人都要你死,你岂有不死的道理?”那位带头的“老人”摇摇头,给他补上了最后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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