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薄之力?子宇大人还真是不了解自己。自西垂一别,便再也没见过像子宇大人如此具有魄力的年轻一代了。”他感叹,“殿下常同老奴言,教会不可无子宇,老奴可不敢忘记殿下的教诲。”

刘傅宇眼皮突然跳了下,眸子多出一股疑问。

“或许子宇有所不知,西朔出事后殿下便一直心神不宁,闭门拒客谢绝所有关于子宇的书卷,只是无奈于圣殿老臣们的压力,无法决断。”

大内官轻叹一声,稍稍低下头晃晃。那段日子他日夜代替殿下对付、打理这些年老的大臣们,就是为了争取足够多的时间。那些日子里老臣们的脸色,一个个义愤填膺、趾高气昂的,看的他心头直痛。

刘傅宇也随着大内官叹出一口气,他大概能猜到为何朝中老臣不断针对自己。

从古至今,武将文官从来都是意见不合的,武将指责文官在后方贪图享乐,玩玩纸上功夫,而文官则指责武将不懂治国,总以鲁莽耽国。这是一个存在千年的话题,让历代帝王头疼不已。

如今文臣打压武将,一定会想办法把刘傅宇从战法的位置上拉下,甚至是扼杀在摇篮里。当今年轻一代再也选不出如此具有气魄与能力之人,那么在朝堂上文官的话语权远远大于武将。他深知这一点,才会相信太尉带着各大战法为自己言话,因为这不仅仅只是关于自己,今后更关乎于他们。

“子宇感谢殿下与大内官的日夜辛劳,是晚辈无能。”他低头并不敢看大内官,毕竟这怎么说都是他的锅,想甩都甩不掉。

大内官轻笑,右手平伸出向上挥挥,“子宇大人多虑了,殿下年少时也曾战于沙场,自然知晓战场上是有多么的不易。本次老奴前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替殿下给子宇大人致歉。”

“谁也无法想到暗影突然发难,这并不是子宇的错,请不过要多自责。”

大内官向他行礼,老重的身躯突然向前弯曲,好似承载了一万吨的重量。看的刘傅宇十分担心、害怕,害怕他突然就闪了腰。

“多谢殿下、大内官的好意。”

刘傅宇哽咽,他先前本以为丢了城池回到圣殿会受到极其严重的惩罚,甚至是丢了性命,所以才将一切的权力都交给了朱知,并且做出一副已然战死的模样凭空消失在人世间,但他万万没想到大天使竟然免罪于自己,这是他完全想不到的。

他早就做好了被教会、暗流追杀的双重准备,没想到大内官居然就找上门来了!

“倘若子宇大人不嫌弃,老奴便恭盼着大人您来到一个月后的圣子降临仪式上,介时所有的一切都会再次开始。”大内官将一块金色令牌浮现在自己的手掌里,令牌轻轻扣在地上,然后推向刘傅宇。

刘傅宇瞟了一眼,那块正是战法的令牌。

他暗自吸了口气,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圣殿竟然又找自己回去,而且还是参加圣子降临的大会。其实他很想拿下这个令牌,去见见那位新的圣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他想了半天,还是摇头作罢。

“真是有劳大内官了,一月后的仪式晚辈必然到场,不过这块令牌……是万万不可再收下。”他推迟,随后才说出理由,“一来如今所有战队都有战法,进行调动难免会引得士兵的不服,二来晚辈实有自知之明,不适宜指挥部队,至少……最近无法指挥。”

这次轮到大内官沉默了,他显然知道刘傅宇是何意思。

“既然子宇心意已决,那我也只好如实回报殿下,还望子宇大人早日走出阴霾。”大内官起身,向他再次行礼,不过这一次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恢复了平淡。

这点刘傅宇看的非常透彻,作为多年服侍殿下的大内官,他的一举一动早已代表着大天使,并且极其少的能够被拒绝,心里多多少少自然有些不乐意。

刘傅宇起身回礼,见大内官突然走到窗口,却又叫住了他。

“还有一事晚辈略有不解,可否请大内官解答疑惑?”

“请讲。”

“敢问大内官是如何得知晚辈在此处?秦尼之大,寻一人恐如海底捞针。”

大内官回首轻笑,一只脚踩出阁楼的窗户,黑暗的夜空瞬间出现耀眼的魔法,直入他的脚下,他站在魔法上,看看浩瀚夜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漏水的桶,暗流能找到,教会就找不到了么?”

刘傅宇脸色一白,眼见大内官完全出了阁楼悬浮在黑暗的空中,不一会儿人便化作尘埃完全的没了身影,只留下一席话在刘傅宇的脑海。

他不知道秦尼这个世界的构成是怎样的,有着怎样的奇迹,但是大内官一席话直接明确的告诉了他,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这些大势力之下,无论是教会、暗流,甚至是暗影都能了解到自己身处何地!

他总算知道为何不管自己走到哪里,总会有刺客、杀手找上门来,他突然觉得自己隐藏了这么久的行踪算是白隐藏了,根本逃不过任何势力的眼睛。

今天可能是大内官,但明天呢?后天呢?

刘傅宇不敢想象,他突然明白刚才大内官为何再次给他一块战法令牌了。

他走向窗边,抬头看看星空……可在浓烟下哪还有星星?他反倒觉得自己就像天上的星星,看似被烟雾遮盖,实际却早已被人看个透,而且他还在怀疑一件事。

不得而知。房间内再次变成空荡荡的,冷清的什么都不剩。自大内官走了后,刘傅宇的心情就异常的复杂,原本的计划也被他打的杂乱,现在的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躺在地上,看着阁楼顶部,虽然他刻意的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很多过往源源不断的融入自己的脑海,好若已陷入了某种神秘的漩涡,在漩涡的中心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姐姐刘傅雅。

“如果老姐在,她会怎么做?”

他感叹,然后翻个圈,面对门。

阁楼外夜巡人敲过铜锣,已是凌晨时候,他竟睡意全无。起身坐在阁楼的窗户旁,看着远处那团熊熊大火,虽然被人控制,但燃烧出的热量也早已足够融化周围的房屋、瓦块。

他有些迷茫。

砰——砰——砰——

敲门声响,刘傅宇稍稍一愣,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人没睡?他疑惑的走向门,带足了满满的警惕,生怕一开门又是一位刺客。

此刻的仙灵山据点只有这么两栋阁楼,所以想入内是异常轻松的,刘傅宇又想起刚才大内官所说的话,所以他不得不带着警惕来到门前?

“谁?”

刘傅宇问,门口并没有人回答,这就让他更加的起了疑心。

他小心翼翼的开门,火光扑出去,并未发现其他身影。刘傅宇走出向右看看,还是没有人。他正纳闷,一双小手便从身后紧紧抱住自己,他本能的还想反抗,可在那一瞬间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清香淡如池塘里的莲花,柔软又挥之不去。刘傅宇放下所有的警惕,也没回头的抚扶姑娘的脑袋。姑娘今天倒是有些奇怪,大晚上的还带着个小发卡,同时秀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想必是才洗完没过多久。

“走吧,我们进去说话。”

刘傅宇轻笑,姑娘却并没有将手拿开,反而锁的更加紧了。这让刘傅宇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他握紧姑娘的手,并未像平常那般冰冷,追问:“阿璃,发生了什么?”

姑娘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在自己肩上,淡淡酒精味扑入他的鼻,“又喝酒了?这可不妙!”刘傅宇心里大惊,她若是喝多了想起那些不愉悦的事,恐怕病情又要加重!他可没忘记当初在苍隐山时的场景,那可真把他吓坏了。

姑娘藏在阴影里,刘傅宇也无法确认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被静静的抱着。

过了一会儿,姑娘才开口:“刘傅公子……”

“田清莜!”

刘傅宇立刻想要跳起来,脑袋一下清晰如喷泉。他飞速挣扎回过身,在微光里能够见到田清莜面色红润,眸子满是迷离,她望着刘傅宇,脚下一摇一晃,似乎在期待什么。

“田姑娘,夜已深,不知何事惹得姑娘亲自跑上一躺?”

他立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原本不过一个手臂的距离一下被他拉成出了两个身位。随后刘傅宇靠在门边,眸子疑惑不已。他感到尴尬极了,方才还以为是琉璃。

田清莜似乎并未有感觉,她带着长裙上前一步,拉近了于刘傅宇之间的距离,一股芬芳又重新扑入他的鼻里,这让刘傅宇本能的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姑娘有话好说,还望自重。”

刘傅宇伸出一根手指,顶在田清莜的额头上,不再允许她继续靠近。火光将她的眸子打的水汪汪的,长裙似乎都带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

田清莜顺势抓住刘傅宇的手,双手紧握——

“刘傅公子,我知道你们明日启程,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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