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一愣，登时被直接问懵在了原地。
雷琪尔竟然在这件事上征求她的意见，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并且从雷琪尔话中的意思来看，只要自己开口告诉她自己想做“攻”，那么雷琪尔就会自愿把自己调整到“受”的姿态。
这可以称得上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只要她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她就可以真正的转受为攻了。
所以，她未经思索便直接开口：“我当然是想做……”
然后，便生生停住。
她张着嘴，话到了嘴边，明明只差一个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这让莉莉安更懵了。
我为什么说不出口？
莉莉安迷茫地质问自己的内心。
这正是她一直以来所渴求的，为何真的到了这一步，她却还是像之前一样选择了退缩？
呼吸随之一阵紊乱，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从问题的本质开始扪心自问——我为什么想做“攻”？
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她得出了一个让她哑然失笑的答案——仅仅是因为她那点少的可怜的男性自尊在作祟罢了。
这似乎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想法，她想当然地觉得自己既然身为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就应该是主动的那一个。
但事实上，现在她和雷琪尔的生活里，无论里外大小事务，全都是雷琪尔在处理。
雷琪尔用她那并不宽的肩膀将她庇在了身后，几乎从未让她受过一点委屈——来自雷琪尔的欺负除外。
而反观自己，她除了做做家务这种小事外，再无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是雷琪尔，一手撑起了她们现在的生活。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强撑着她那自以为是的男性自尊，甚至反过来向雷琪尔索取？
想通了这一点，莉莉安的喉咙变得十分干涩，她咽了一口唾沫，心情顿时消沉了数分，想要做攻的话更是说不出口。
她叶华好歹是——至少曾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虽然如今变成了女儿身，但还是保守着自己的道德底线的。
左思右想，她认为只有将来自己有能力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撑起这个家的时候，才有脸真正地向雷琪尔提出一转攻势的请求。
现在，她好像并不具备这个资格，她只是一个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小吸血鬼罢了。
而除此之外，她现在也越来越觉得，被雷琪尔做那样的事情好像其实也挺不错的。
至少，是真的很舒服。
做受……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莉莉安发现自己在雷琪尔的折腾下变得越来越没骨气了，她身为男人的傲骨已经被雷琪尔这个水做的美人儿泡软了。
“我想做……”不甘心地咬上了嘴唇，她面若浸血，右手不安地搓着自己的裙角，眼神几度飘来飘去，才终于下定决心，声若蚊蝇地吐出了第二个字——
“……受。”
雷琪尔表情并没有太大波澜，只是眸子中笑意更甚：“你确定吗？要想清楚了，可不要将来哪一天后悔。”
“……我确定。”莉莉安哀怨地瞪了一眼雷琪尔，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那眼神，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看到雷琪尔那没有任何惊讶和表情波动的脸颊，她终于是意识到了，雷琪尔很可能从一开始就笃定她会给出这样的答复，所以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的，是让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看似给了她选择的余地，实则把她吃的死死的。
这也让莉莉安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雷琪尔好像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雷琪尔笑意未减，嘴角温柔地上扬，“既然已经确定了，以后就不要对再我动什么坏心思了，言而无信的人，可是会被人讨厌的哦。”
“……嘁。”
看着雷琪尔那胜利者一般的表情，莉莉安气的牙痒痒，只能无奈地啐了一口以表心中的不满。
你给我等着，等我能用自己的能力撑起我们的天空的时候，我一定把你按在地上让你边叫边求饶！
如此在心中怒吼着，莉莉安才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突然感觉，类似的话自己是不是说过好多次了？
想了想，她扭开了脸，用着十分别扭的语气说道：“你听好了，我是因为知道你不可能甘心做‘受’，所以才大发慈悲地暂且让你一步……”
然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才不是因为沉迷于快（喵）感……”
“你在嘀咕什么？”雷琪尔投过来了好奇的目光，前半段那早已司空见惯的傲娇之语则是直接被她无视了。
“我在嘀咕我的主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我能遇到这样的主人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羞愤地瞪了她一眼，莉莉安拿起床头尚未清洗的餐具，直接大步离开，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小女仆也会说情话了，有进步啊。”身后传来了雷琪尔的调笑，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莉莉安话中带的刺。
“跟你学的。”莉莉安头也不回。
——————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下午。
卧床静养了两天，雷琪尔的面色相比之前已是红润了不少，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
“37.8度”
看着温度计上逐渐降下来了的温度，莉莉安长舒了一口气。
高烧已退，最难熬的阶段熬了过去，剩下的低烧只需要假以时日基本就可以自行消退了。
“下次，不准再这样了。”莉莉安有些心疼地擦了擦雷琪尔额头的汗液，“有病就要去医院，自己撑着叫什么事。”
也幸好是雷琪尔撑了过来，不然莉莉安永远都不会原谅当初纵容雷琪尔不去医院的自己。
罢了，似是觉得不够，她板了板脸，补充道：“这次得亏是有我在，要是我不在，你一个人烧到40度，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怕是烧死在这都没人知道。”
雷琪尔淡笑了一声，心说，你以为我为什么发烧？如果没有你，我也就不会发这次烧了。
但这不代表她对莉莉安有意见，只是一种无奈的吐槽罢了，而且为了不让莉莉安多想，她也不会说出来的。
当然，无论心中怎么想，她看出来了莉莉安此时的心情确实有些不悦，肯定还是得在口头上安慰一下这个小女仆的。
眼珠一转，她换上了一个一本正经的表情，煞有介事地朗声说道：“小女子谢过恩公救命之恩。”
“噗。”被雷琪尔那莫名其妙的发言逗笑了，此前一直面色僵硬的莉莉安直接笑出了声，然后白了她一眼，“你发什么神经？”
“恩公话语竟如此狠绝。”似是被伤到了心，雷琪尔立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得像是真的快要哭出来了一样，眼角似能看到点点泪花。
然后她抹了抹眼角，换上了一副略带娇羞的模样，娇滴滴地说道：“恩公如此大恩大德，小女子纵万死不能相报，若恩公不觉嫌弃，小女子唯有以身相许，方得以报答一二。”
“停停停。”莉莉安汗颜，连忙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雷琪尔那逼真的演技实在是让她叹为观止。
若不是心里清楚雷琪尔在演戏，她有可能真的被雷琪尔的演技给骗了。
莉莉安心想，若是让雷琪尔去拍电影，以这种出神入化的演技，拿下个什么奥其斤卡最佳女演员奖，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让莉莉安微微有些出神。
雷琪尔的演技是可以连她都轻松骗过去的，那么，如今雷琪尔让自己看到的她，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答不上来这个问题，莉莉安顿时觉得有些难受，好在是系统上那对她95%的好感度写的清清楚楚，说明至少雷琪尔对她的感情不是在演戏。
看到自己刚刚哄得喜笑颜开的小女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再次晴转多云，雷琪尔感觉有些头痛，这次她是真看不透小女仆不开心的原因了。
她正想开口再次哄一下莉莉安，却被莉莉安抢先开口：“主人现在能站起来了吗？”
“能。”虽然不知道莉莉安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回以淡笑，“这点低烧对身体基本已经没什么影响了。”
说着，似乎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便欲掀开被子起身。
“躺好！”莉莉安眉头一拧，用力把她按回了床上。
雷琪尔没有挣扎地躺回了床上，转眸问道：“怎么了？突然问这个问题？”
莉莉安笑着眨了眨眼：“今晚能不能陪我回族里吃饭？”
雷琪尔微怔，也没有立即表态：“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在族里吃饭吗？”
因为无法品尝正常的食物，所以莉莉安一直都比较讨厌和正常人一起在餐桌上吃饭，不但尝不出味道，还要装作津津有味的样子，实在是十分痛苦。
“没有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找不到不会让雷琪尔起疑的理由，莉莉安直接选择了不撒谎，“就是想回去。”
“胡闹。”雷琪尔皱了皱眉，直接选择了拒绝，“没事回去干什么。”
“主人~”莉莉安轻轻地靠在了雷琪尔的肩上，开始笑嘻嘻地撒起了娇，企图用卖萌打动雷琪尔，“就陪我回去一次嘛，好不好嘛~”
“不好。”雷琪尔面色如常，只是表情微微有些生硬，“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唔……”不满地撅起了嘴，莉莉安麻了。
她原以为自己只要撒撒娇表达一下这是自己的意愿就能哄雷琪尔回去，但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眼前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吃软。
至于来硬的……这个想法被莉莉安直接排除掉了，她还没活够呢。
莉莉安顿时觉得有些郁闷，要是不能骗她回去，自己之前答应雷克斯顿的不都成了空话？
幸好雷琪尔也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铁石心肠，虽然对回族里有着本能的抗拒，但在她看到莉莉安那明显带着阴郁和不开心的表情后，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毕竟平心而论，回去吃个晚饭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因为拒绝这种事情惹得莉莉安不开心的话，就有些不值了。
虽然这样想可能有些宠，但是是莉莉安的话……宠又如何，她雷琪尔宠得起。
于是没有多在回去的理由上纠结，雷琪尔略微思索，说道：“你这么想回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看到莉莉安的眼睛变得明亮了几分，雷琪尔露出了一个流氓般的笑容：“但是今晚你要侍寝。”
“￥&）@！￥*@#”莉莉安的太阳穴狠狠地跳了一下，这叫什么？趁火打劫？
“这很公平嘛，你既然要求我回族里吃晚饭，那我也要求你侍寝，我们等价交换，谁都不吃亏。”雷琪尔义正言辞地说道。
反正自己已经不干净了，莉莉安索性破罐子破摔，咬牙道：“好。”
如果今晚顺利的话，雷琪尔和雷克斯顿也许就能恢复到正常的关系，她这点牺牲算不得什么。
“这样的话……”雷琪尔摸了摸下巴。
“什么？”莉莉安疑惑地问道。
“我们每天晚上都回族里吃饭好不好？”雷琪尔的碧瞳中闪烁着点点星光。
（雷琪尔：我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