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8日,周五,晴。

    “9:45分......你是第二个到的。”坐在一圈十二个座位中朝南中间位置上的,是一个短发,看起来很有侵略性的女生。她声音低沉,抱着手臂,对我说道,“我叫焦黎,法学院的,是名单中的第十个人。你是?”

    “我叫华三秋。”我没有过多介绍自己的意思,顺手关上教室的门,拉开她对面的中间座位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哦?原来你就是名单上的最后那个人。”焦黎毫不掩饰地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

    “嗯。”我微微低下头,没有再理她。

    倒不是我不想理她,或者对她的第一印象不好。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反应。

    因为我有很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所以之前一年暂时离开了这所香泡大学。

    而一年之后,等我控制住了病情,离开医院回到这里的时候,我才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我因为长期吃抗精神病药物,并接受了大量的治疗,ECT什么的,因而产生了一些副作用。比如,我遗忘了一些对于我来说比较重要的记忆,还有,我暂时失去了应有的情感。

    麻木和遗忘是活下来的代价,但很不巧,我甚至将之前为什么不想活下去的理由,都给忘了。

    总之,先回到香泡大学吧,反正脑子还在运转就行。失落的记忆和情感,可以在这个我留下了无数足迹的地方重新寻找嘛。

    10月15日,我拖着行李箱,麻木地回到了这里。然后,次日,我就收到了这封让我来到哲学楼233教室的信。

    “我可以坐你边上吗?”突然,一个女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女生声音乖巧甜美,但是眼神里却有着极大的欲望。

    “华三秋?!”女生有些惊愕,随后尴尬地笑了笑,直接拉开我右边的椅子坐下。

    “你......认识我吗……”我问道。

    “哈?......”女生继续惊讶道,“那啥,我只是听说你因为生病,休学一年。我联系了你无数回啊,你都不回我......没想到啊……你怎么回来就是个傻子了……”

    女生的声音越来越低,随后基本就是碎碎念了。

    我以前,认识这样的话痨朋友吗……

    “啊哈哈哈。”女生也许是看我仍然一脸茫然,干脆拢了拢鬓发,开始重新介绍自己,“那啥,虽然有点儿尴尬哈。第一次跟熟人自我介绍......我叫童桐,历史学院的。第一次跟你认识是在前年年底,咱们一起组的社团啊,就是那啥......”

    “......华三秋?还有童桐......”

    “诶?!......”童桐的碎碎念突然被我左手边的又一个女声打断,“程萱?你怎么也来了?你也收到信了吗?”

    哈?怎么又有一个我的熟人?我以前人缘有这么好吗……

    我感觉突然收到了大量的信息,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开始进入了自我保护的状态。

    说白了,就是有点儿“人格解体”了。

    “喂,华三秋?”程萱拿左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华三秋?”

    “嗯?啊......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只好抱个歉敷衍过去。

    “童桐,华三秋现在怎么呆呆的啊……”程萱有些慌张地问着童桐。

    “嘛......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童桐有些尴尬地回应道,“诶不对。我还想问呢,你跟华三秋原来认识吗?我记得你应该低他一个学年啊……”

    我也想知道,这两个人似乎都跟我很熟的样子。

    “呃......我们从小就认识......”程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诶?!居然是青梅竹马......”童桐瞪大了眼睛,声调都提高了一个八度,甚至直接把头伸到了我的身前,方便她聊天,“这个混蛋......念他脑子有病,忘了我就算了,结果居然连青梅竹马都给忘了?!”

    “啊......哈......”程萱似有些许为难的样子,挠了挠头,说道,“这个恐怕不怪他......估计是我的问题吧……”

    嗯,这么一说,我似乎确实对这位程萱有些印象。我斜着眼用余光暗中观察了一会儿。马尾,中分刘海,皮肤也不错。嗯,感觉很清爽的一个女生。

    但是我是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了。不过想来肯定是我的错,而且我越想越头痛。

    “好了!”思绪随着一阵拍手声又断了。

    是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位女生,叫做焦黎的,应该是领导型的吧。

    “诸位。”焦黎把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去之后,拉开椅子站起身来,“根据信上所说的,一共十二个人。现在人齐了,谁是文旦教授?可以发表您的意见了。”

    “哈?”

    “所以你是谁......”

    “文旦不是你吗?那你站起来干嘛......”

    瞬间整个教室里又成了闹哄哄一团,我最讨厌这样的地方了。

    “好了好了。我来说一句吧。”背对着门那一列中间位置,戴着一副厚厚的方框眼镜,头发短而直竖的仁兄突然也站了起来,说道,“信上落款写得很清楚,哲学社会学学院文旦教授。我就是哲院的,叫做牛克己。我很肯定的告诉各位,我们哲院,绝对没有一位叫做文旦的教授。这个名字,必定是一个假名!”

    “唔......原来是这样。”最后靠窗那一列中间位置的那个人,斜刘海遮住了半边脸,只留出一只左眼的男生,这时突然接上了话碴,“哈......哈哈哈哈哈!这果然是一个假名啊。吾就知道,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你谁啊……”牛克己一脸茫然地看着对面的这位...同学,不禁问道。

    “吾名立花院伊稚御,乃是东瀛第一剑客。”这位立花院同学甩了甩刘海,突然站了起来,腰间赫然挂了一柄长剑,“哐”地一下撞在了桌沿。

    “呜哇......中二病晚期......”童桐没忍住直接说出了口,“虽然声音还是挺好听的说......”

    “哼。”立花院用“仅有的”一只左眼瞥了一眼童桐,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吾左边的这位是切德拉塔的阿朗琪娅·梅拉(Arancia·Mela di cedrata),右边的这位则是当年的刀界惊鸿,林檎旋。”

    “叫我梅拉就行。”左边的一头金发的穿着lo裙的女生微笑着向大家点头,“我在外国语学院修习。”

    “我叫林檎旋。”右边的这位穿着jk的女生也点头致意。

    “靠!我才不在乎你们是谁。”牛克己右手边的一位身材壮实的男生拍了一下桌子,站立起身,仰起头高声说道,“我们大家今天聚在这里,我想都不是为了交朋友来的吧。正事儿不用做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的那封信抖了开来,继续说道:“我,就是信上所写的第一个人,生命科学学院,马胡。”

    整个教室里瞬间就弥漫了一股淡淡的忧伤气息。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那封信,不只是给在场的诸君排了个前后名次那么简单。

    马胡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是因此而来,那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管这位文旦教授究竟是谁,我只说信上所写的内容,我来念一念,方便大家对照一下是不是每个人收到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呼......”虽然我看不懂所有人的表情,但很明显,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哈?敢情刚才这帮子人都在踢皮球啊……”童桐在一旁小声吐槽道。

    “咳咳,我念了噢。”马胡清了清嗓子,念道,“

        亲爱的马胡同学,为了方便阅读,这封信的内容写得很简单。信中从上至下标号的十二位同学,将从10月19日(周六)起,每三天一位,依次死于哲学楼233教室内。

        第一位。10月19日,生命科学学院,马胡。

        第二位。10月22日,机械与自动化学院,姜尚清。

        第三位。10月25日,外国语学院,切德拉塔的阿朗琪娅·梅拉。

        第四位。10月28日,哲学社会学学院,朱清逸。

        第五位。10月31日,哲学社会学学院,牛克己。

        第六位。11月3日,历史学院,程萱。

        第七位。11月6日,文学院,林檎旋。

        第八位。11月9日,法学院,屈东侯。

        第九位。11月12日,历史学院,童桐。

        第十位。11月15日,法学院,焦黎。

        第十一位。11月18日,文学院,立花院伊稚御。

        第十二位。11月21日,历史学院,华三秋。

请受到信的同学于10月18日(周五)上午10时准时前往哲学楼233教室参加会议。以上。

            香泡大学哲学社会学学院  文旦  教授。”

    说完全信的内容之后,马胡长出一口气,也许是很久没念这么长一段话了吧,累也是正常的。

    “诸位怎么看?”调整了一下呼吸,马胡向所有人发问道。

    “不怎么看。”立花院一直抱着手臂听得很仔细,他又说道,“这种看上去就像恶作剧的信,你居然也会深信不疑?”

    “那你又特么为什么也来了呢?”被立花院无端地㨃了一下,马胡的气头也上来了。

    “因为好玩,吾立花院伊稚御尊重这种不知深浅的人物。”立花院接道。

    “呵呵。不用打马虎眼儿了。”马胡笑了笑,抽出信封里的一张小纸条,甩了甩,接着说道,“隐藏这种大家都知道的消息有什么意思吗?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这封信里还附带了另一张纸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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