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我很高兴在战争之后还能看着活着的你们，而不是一具具尸体。”艾撒利骑在灰白色的战马上，目光扫视着周遭的，身上带伤的贵族们。“首先祝贺你们，我要颁布一项新的法令。”
艾撒利拍了拍手，而身后的马车里缓缓地走出了一位女仆。那正是爱丽丝，手上捧着一部敕令，随后她开口大声朗诵道：“莫兹兰的统治者，至高无上的皇帝颁发敕令，传达神圣的法令：征服者不会吝惜土地，所有参军贵族都有权利分享征服的成果。即日起，贵族应将其成年第一顺位继承人送往首都，其他子嗣拥有通过额外参军获得土地的权利。”
受了伤的贵族们一脸懵逼，完全没有理解这条法律的意义。爱丽丝默不作声，悄悄地回到了马车里，而艾撒利则是微微摇头。
“……他想要干什么？”
“谁知道，我这个弟弟总是出人意料，让我头疼不已。”安卡娜端起茶杯，细细地品味着，似乎完全提不起兴趣一样。
“是吗。”马车内的另一位女性——莉迪亚·斯特劳芬，被爱丽丝强行带回莫兹兰首都的前公主。她耸了耸肩，放下窗帘，回头看着安卡娜，“你似乎在贵族心里面很没有存在感。”
“当然，有男性统治者他们为什么要惦记公主？娶我？艾撒利不会同意的。”安卡娜瞥了她一眼，“想喝点什么？让爱丽丝给你准备。”
“……那就，咖啡吧。”
“爱丽丝。”
“是。”爱丽丝拿出了水壶，和一袋咖啡粉，“车上只能是速溶的。”
“没事。”莉迪亚看着爱丽丝熟稔的动作，“你似乎和皇帝很亲密。”
“诶……陛下吗？”爱丽丝的动作微微一顿，“亲密什么的……没有吧？”
“睡一起还不亲密？”安卡娜随口吐槽道，把一旁的莉迪亚吓了一跳。“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个皇子。”
“哪里有啊！”爱丽丝气得脸通红，跺了跺脚，“公主殿下别乱说好吧！我跟陛下什么也没发生过！请不要污蔑陛下！”
“睡在一起还没有什么？他是不是有些功能不正常……？”莉迪亚摸了摸下巴，不确定地猜测道。
“才没有的！”爱丽丝感到非常心累，极力维护着艾撒利的形象。
……
……
王都陷入了长达一周的狂欢，甚至连城郊的农民都放下手上的农活，来到王都内部享受这难得的盛宴。
当然，艾撒利不会只是让他们来参与狂欢节的，这一周之间艾撒利制定了严密的移民垦荒计划，将大量莫兹兰的相对过剩的农民迁往大战之后百废待兴的斯蒂亚斯地区。并招募莫兹兰语言老师，在斯蒂亚斯地区推广莫兹兰语。不过由于本来莫兹兰语和斯蒂亚斯的原两国语言就相对接近，需要做的事情不过是将莫兹兰的语言习惯移植过去，这项工作是相对简单的。
“问题在于缺失的中层。”
“没错。”艾瑞克·耐沃伊德，莫兹兰帝国大公爵，帝国首相，一边揉着腻味在自己身边的妹妹凯西的脑袋，一边对皇帝的判断深表赞成。“既然你打算派遣莉迪亚为总督，那就绝不能给她留下任何反叛的基础，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军事上。”
艾瑞克非常不赞成艾撒利派遣总督，而是建议通过在斯蒂亚斯地区建立地方贵族议会来进行间接管理，但艾撒利却认为，地方贵族会议只会滋生他们的自治传统，但他要彻底将斯蒂亚斯王国变成莫兹兰帝国的一部分。因此艾撒利一再坚持派遣总督，于是艾瑞克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谁让人家是皇帝，而且说的确实有那么点道理。此外如果要给斯蒂亚斯设议会，那就免不了要在莫兹兰也设置一个，这会很大程度的影响皇帝和首相的权力。
“经济上也要吗……那看起来还得把斯蒂亚斯王国原本的行政划分完全打乱，重新设置设一些省界。”艾撒利点了点头，而坐在他身边的爱丽丝在白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上了“重整省界”几个词语。艾撒利撇过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而爱丽丝吐了吐舌头，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其实爱丽丝的字不是丑，反倒是比较可爱，只是难以辨认罢了。
所以艾撒利决定让爱丽丝来记录，嗯，防伪效果一流的文件。
“你俩别在当众眉来眼去的行吗？看得我都酸了。”艾瑞克挂着戏谑的微笑，说得爱丽丝有些不好意思。
“你先把你妹妹放开再说这话。”不过艾撒利完全不买账，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敲了敲桌子，“兄妹亲热给我等到晚上，你俩回房间再亲热。”
“你，你说什么啊！”之前还靠在艾瑞克身边的凯西如同安了弹簧一样猛地跳了起来，像炸毛的猫咪一样，脸上红红的，气呼呼地瞪着艾撒利。
可惜艾撒利懒得安抚炸毛的凯西，直接无视了她，“说正事，关于中层。”
“你不是已经有打算了吗。”艾瑞克微微一笑，把凯西拉回怀里顺毛。
“问的是你的意见。”艾撒利不满地敲了敲桌子，“有不满就说，别那么别扭。”
“我可没什么不满的。”艾瑞克挑了挑眉，“不满的是贵族。你这新政策几乎把所有的莫兹兰嫡长子给得罪遍了。”
“他们也可以选择放弃顺位继承，直接去参军。”艾撒利冷笑道，“既然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得给我老老实实地接受我的管理。”
“你不怕贵族直接培养第二继承人？”
“兄弟阋墙，父子反目的好戏，多来几场也无妨。”艾撒利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倒是你居然没意见，我感到很震惊。”
“我从不做亏本生意。”艾瑞克同样无所谓地笑笑，“你已经证明了大权独揽的君主能够聚拢起多么庞大的力量，看看那些欢呼的臣民，他们从未生活在一个比现在更好的时代里。而贵族，也无法在集权之中独善其身，那么我不如趁早找到贵族在新社会下的新地位。”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艾撒利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我即莫兹兰，但又有几个人能明白我。”
“所以我给贵族一个新的定义：君主的刀锋。”艾瑞克站起身来，拍了拍艾撒利的肩膀，“抗起一个帝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刀锋既要对着敌人，也要对着自己……是吧？”艾撒利睁开眼睛，异色的双瞳之中燃烧着沉默的火。
“所以耐沃伊德会是莫斯海拉尔最平整的刀锋。”艾瑞克笑了笑，踱步走向窗口。玻璃窗外，民众的音乐依旧响亮，仿佛永远不会落幕。
“传我敕令，即日起，建立帝国至高议会，分配给贵族，市民，教士，各三席位，如若皇帝有不明智的行为，由其投票决议，若九票皆为否定，则皇帝行为无效。”艾撒利叹息一声，“延搁至……到时候再说。”
“权力即腐败……”艾瑞克神色微微有些复杂，“你为自己的后代留了一个保险，艾撒利。”
“我不希望蠢货毁掉我的帝国。”艾撒利哼了一声，撇过头去盯着爱丽丝，“爱丽丝，去给我泡杯咖啡吧。”
“是。”爱丽丝小声应答道，站起身来悄悄端起盘子离开了房间。望着爱丽丝的背影，艾撒利叹了口气。
“你觉得什么时候正式建立这个制度比较合适？”艾瑞克坐回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来，另一边揉着凯西的小脑袋，“至少我现在不建议你这么做。”
“我不是白痴，没理由给自己添堵。等到什么时候我不想打仗了再说吧。”艾撒利摇了摇头，“那件事怎么样了？”
“贵族册封？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你明天去给他们授爵了。”艾瑞克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那你今天晚上得赶紧地动手，把省份划分给处理好。”
“……”艾撒利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捧着杯子的爱丽丝，“爱丽丝，今天晚上你自己先睡吧。”
“我陪您吧。”爱丽丝放下了咖啡，在艾撒利身边坐下。“我帮您呗。”
“也行。”艾撒利敲了敲桌子，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香浓而苦涩的恰到好处，刺激着他的味蕾与神经，回过神后余香满腔。
“打扰下，爱丽丝，可以帮我也来一杯吗？”艾瑞克露出了阳光的微笑，恬不知耻地伸手道。
爱丽丝悄悄地把目光转向艾撒利。
艾撒利瞟了艾瑞克一眼，没说话。又转过头来盯着正在盯着他看的爱丽丝。
爱丽丝吐了吐舌头，随后转头看向艾瑞克，“好的，您想喝点什么，首相大人？”
“一样，咖啡。”
“我们这里没有糖和奶油——”
“我自带了。”艾瑞克从怀里掏出一袋白砂糖，“顺带着给凯西也来一杯，别给她搁太多糖，会长胖的。”
“不……那个，您为什么会自带。”爱丽丝有些汗颜，哪家贵族随身自带一包白砂糖的？
“哎，你要是想和艾撒利喝咖啡，那就得自带糖了。”艾瑞克耸了耸肩，揶揄地瞄了两眼艾撒利。
艾撒利懒得理他。
（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