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过头,刚好和莫里斯对上视线,后者此时的表情明明白白地透出一股被折磨的意思,莲娜想了想,对他说:“让我来背吗?”
莫里斯看着只穿了两件轻薄的衣物,头发还湿漉漉的她,又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几件衣服,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
就在这时,背上的女孩悠悠转醒,希芙眯着眼睛,揉了揉,却感觉浑身上下充斥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这种久违的畅快令她忍不住用力搂住了某样东西狠狠地靠在上面伸展修长的双腿,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希芙试着摆了摆光滑的小脚,却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大腿上面,而且地面开始左摇右晃起来,刚刚苏醒过来的大脑只有一片空白,她呆呆地心想难道是地震了吗,可下一刻她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用力搂住的其实是一个男孩的脖子,而且自己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他的脑袋上?!
“松,松手——”莫里斯被勒着脖子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即使脑袋后面传来的触感是那么令人遐想连篇但他也完全顾不上享受,为什么希芙的力气会这么大?这姑娘明明只是佣兵团的区区看板娘而已啊!
“诶,诶诶诶?!!!”希芙在发现自己身子下面居然是莫里斯以后连忙松开了手,“莫里斯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莫里斯连连喘气,大口地呼吸,他实在没想到连古神都得主动退避的自己居然差点倒在佣兵团看板娘的手下,这是何等的耻辱!可就在这一呼一吸之间,莫里斯身子忽然一个趔趄,他忘了现在的自己可是在台阶上,就在他差点朝着后面摔下去的时候莲娜微微伸出手,扶住了二人,帮莫里斯稳下了身子。
“得救了得救了,”明明没有做什么体力运动,莫里斯却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勉强做了个笑脸回过头,想对莲娜道谢,可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在这一来一回里,浴巾已然散落只来得及抓住一角盖在身上的希芙。
后者在注意到莫里斯渐渐瞪大的眼睛以后微微张开小口,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看起来又羞耻又委屈,年轻的教皇连忙收回视线,冷汗直冒,说话都开始带着颤音:“没看到。”
“你看到了……”
“没看到。”
“你就是看到了啊!!!”
“就算是看到了也不能怪我。”
“你承认了!你果然就是看到了!”
“呀卡吗洗!老子最讨厌女人了!!!”
莲娜站在一旁,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拿着的衣服,只觉得自己像个在照顾俩小屁孩的保姆。
真不容易啊。
有点懵然的伯父看着分坐在餐桌两旁,满脸写满了不情愿的二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拿着手帕擦擦额头的汗,对三人笑笑说道:“快吃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办了。”
希芙眼里蓄着泪花,她咬了咬牙,本想对莫里斯说我希芙今天就算是在这里饿死,从外面跳下去,也不可能再吃这趁着昏迷对我耍流氓的家伙的饭!
可肚子里空荡荡的,不知道为什么,希芙感觉自己这辈子好像都没有这么饿过,自从穿上衣服以后希芙就觉得眼前一阵头晕,这明显是饿到极点了,可她中午才吃了好多东西,真是看不透。
而摆放在面前,这盘流淌着香浓肉汁的煎羊排上面还时不时发出油溅的声音,诱人的气味在四周蔓延开来,她咽下口水,嘴唇不经意地动了动,内心悄然发生了一丝丝动摇。
就在这时她才注意到对面莫里斯已经扒拉着盘子叉子勺子对着黄油香煎羊排奶油鲜汤刚出炉的全麦面包胡吃海塞起来,魔力附着在银质餐刀上微微用力就把细肉从骨头上完全剔下,面包沾点肉汁混着奶油浓汤就碗咽下,此刻莫里斯吃饭的动静完全看不出其尊贵的教皇身份,反而像个三天三夜没吃饭的孩子,伯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把情况想象成莫里斯在短短的时间里干了相当重的体力活……草,难道自家侄子真的多人运动去了?!
莫里斯当然不知道此时伯父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刚刚一点点尤为谨慎地排清了希芙体内全部堵塞起来的秘源,这不仅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更多的则是心神,希芙体内的情况和他预料得差不多,那邪神信徒须拉肯作为一名不通魔法的凡人,能做到堵塞秘源脉络还能让本人一无所知的办法果然只有一个——直接将女孩的脉络全部用银针封死。
这是最残忍也是早就因为道德谴责而被迫失传的一门技术,就算是莫里斯也只有从书中了解过这种秘法,虽然当时他看到这部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前世的针灸。
毫无疑问,须拉肯是真舍得对自己女儿下手,普通人先不说在自己女儿身上插满封死未来的银针,恐怕光是看着自己女儿摔倒磕磕碰碰一下都得心疼到死。
想到这里莫里斯忍不住握紧了指间的银叉,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看着狼藉的桌面,松了口气,有些疲惫地说:“多谢款待,我先回房间了。”
他看了希芙一眼,二人对视着,希芙满眼都充斥着对【为什么你能吃这么快你不是教皇吗进餐的礼仪和架子在哪】的疑惑,莫里斯整理完了刀叉,不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过身,离开了餐室,莲娜紧随其后,直到这时伯父和希芙才发现莲娜的那份差不多有一半也被莫里斯吃了个精光。
“什么啊,这种态度!”希芙心想,她有些赌气地嘟着嘴,虽然肚子一直在咕咕叫,但她还是咬着牙站起身对伯父说道:“感谢伯父的款待,我今晚要减肥,所以这一份就随意处置吧……”
“哦哦,好,”伯父有些诧异,“减肥可以,但千万不要让身体不适哦。”
回到房间里以后希芙一下子扑到床上,搂着被子用力地滚了几圈,越想越生气——明明是你趁我没有意识的时候对我动手动脚,为什么在吃饭时露出那种【你都是在无理取闹】的表情啊!希芙紧紧抓着被子,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直到肚子再度发出一声咕咕时她才蜷缩着身子,慢慢停下了动作。
最终她还是只能抱着枕头委屈地轻轻哭哼了一声,将窗帘拉上以后忍着肚子里强烈的空腹感躺在床上,决定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身体意外得轻盈,意识也渐渐变得昏沉,她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的她有三根火柴,她迎着鹅毛大雪缩在街头墙角划着了第一根,火光里她看到了自己和母亲父亲在一起,那是小时候,也是她最怀念的时光。
而就在她试着伸出手触碰的时候,火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