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视角回归男主)

“为了……‘希望’。”

面对曹操的提问,张角如此回答了。

为了希望?开什么玩笑。

“你所谓的希望,却害的我家破人亡。”竭力止住心中的愤恨,我握紧拳头,颤声说道。

“朝代更替,哪代没有掀起腥风血雨?”

“那按你的意思是,我们活该有此劫难?”

“那不是我的本意,但这不可避免。我不会后悔,既然事已至此,这只能说明这是你的命运,也是我的。”张角轻声说道。

“你这混蛋……!!”我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曹操一把拦住了我,湛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张角开口问道:“为何总是故意说些狠毒的话激怒他?你目的为何?”

张角眼神一变,说道“并不有意的,只是事实如此罢了。”

曹操盯了他很久,轻皱黛眉:“你……该不会是为这件事感到愧疚,想让他亲手杀你泄愤吧?”

张角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开口,只不过转移了话题。

“我早知我所为并不会成功,做这些事,只是想唤醒世人沉寂的心。百姓也是人,他们有权利也有能力,去夺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幸福。”

“所以,我才发动起义。我要让世人知道,希望从未泯灭,只是欠缺一把火来将他们点亮。所以,我黄巾攻城掠池,屠杀官员,要的就是将基层的官员清洗,杀掉那些只知搜刮民财的狗官,让朝廷另起新用。这无可救药的汉室,需要新鲜滚烫的鲜血来泼醒。”

“可由于机密外泄,导致提前起兵,黄巾上下一片惶惶,让我再也控制不住天下形势。黄巾教徒四起,他们不去伤民,却有无数盗匪之徒打着黄巾的旗号四处劫掠。让我的计划之中添加了太多不必要的牺牲。”

张角叹了口气,突然露出自嘲的笑容。

“萧清,曾经有人对我说过,改变世界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从前,我以为那个人是唐周,而如今,我相信那个人是你。”

“我?为什么?还有你曾说过的血瞳究竟是什么?”

“关于血瞳,我只能告诉你它是由上古时代蚩尤与黄帝大战时而催生的产物,至于其他的,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萧清,你将对世界产生至关重要的改变。这无关于你的意志,而是血瞳持有者命中注定的宿命。”

“狗屁宿命……”

我不禁骂道。

“天公将军!!”

“大哥!”

身边突然传来惊恐的叫声,我侧目望去,发现一员年轻女将和一直在别处指挥军队的张梁策马赶来这边。

那员女将正是之前与我战斗的年轻将领廖化。

“三弟,元俭,你们来了……”

“大哥……!!三弟没能保护好大哥啊!”张梁粗犷的面容上写满了愧疚。

廖化策马冲了过来,看到张角重伤倒地,慌得摔落下马跪在张角身边声泪俱下。

“天公将军!是谁把您伤成这样了!”廖化棕色的眼中流出了眼泪,她随后注意到我手中尚自滴血的流光剑,便用仇恨的目光看向我“是你伤了天公将军吗……!!你该死!!”

说罢,她拾起身边的三尖刀便向我刺了过来。

然而一个火红头发的少女突然挡在我身前,手中朱枪挡开了廖化的三尖刀,随即枪身一探便抵住了廖化的脖颈。

原来一直在身边戒备的夏侯惇出手了。

“元俭,咳咳……住手……”

“天公将军……”

廖化将愤恨的目光从我身上收回,再度跪在张角身边,泣不成声。

“元俭……你历来和燕儿与周儿交好,我知道周儿的事情对你们的打击很大。但也不要恨她,她确实心存天下,只不过和我等理念不同。”

张角伸手抹去了廖化俏脸上的泪水,说道:“你还年轻,没有必要与我一起送死。你要保留有用之身,延续我等黄巾的理想,”

“天公将军……天公将军……”廖化的哭声更甚,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呼唤。

“萧清,廖化还小,不懂世事,我怕我死后,她无法安身,今日我能否将她托付与你?”

我还没说话,廖化就情绪激动的反对道:“天公将军!此贼可是将你重伤的仇人!元俭愿与天公将军共存亡!!”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我冷眼看着廖化和张角,嘲讽笑道。

“用不着你答应!我元俭绝不与仇人为伴!!”廖化愤怒斥道,眼中带着血丝,满是愤怒。

“元俭!”张角皱眉打断,然后转首对我笑道“你会答应的,我知道。”

听到张角的回答,我好笑道:“为什么?”

张角笑容不改“原因你自己知道。”

“你这家伙……真让人讨厌。”

我对张角的感情只能用矛盾和复杂来形容。

一方面,他毫无疑问的间接害死了我的父母,所以我恨他。

但另一方面,他背负起本不该属于他的罪孽,甘愿让我杀他以泄我心中仇恨,这也是事实。

也许,我真的有些钦佩他也说不定。

张角正是看穿了我这一点,才会认为我不会拒绝他的请求吧。

“元俭……咳咳,跟着萧清,将他视作你的兄长。以后遇到燕儿,也将这句话对她说,明白么?”

“可他是伤了您的仇人!”

“咳咳咳,你连我的话……咳咳……也不听了吗!?”张角咳嗽的更加厉害“他是血瞳持有者,你身为黄巾的一员咳咳……也应好生在旁照看,以免他误入歧途!”

“天公将军,是……元俭知道了。”看到张角严肃的神情,廖化也知自己不能反抗。她望着张角因失血过多而越发憔悴的面孔,含泪点头。

张角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良久之后,他望着天,喃喃说道“二弟,三弟……我问最后一遍,跟随大哥,你们后悔么?”

张宝和张梁缓缓走到张角近前,笑了“大哥对我等伸出手的那天,我永远都不会忘却。”

张宝说后,张梁也接着说道“所以,我等也再回答最后一遍。”

“跟随大哥……无怨无悔。”

二兄弟同声说道

“你们两个……真是笨蛋。”张角摇摇头,苦笑道“传我将令,所有士兵放下武器……不准反抗。这是我……最后的命令。”

即使是张梁这铁血汉子,眼中也饱含着泪水,点点头起身吩咐去了。

“已经……可以结束了。”

张角露出一丝微笑,躺在地上仰望苍天。语气轻松,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仙师曾说我可以改变人心,如今,角也算是做到了吧?所以……已经可以休息了吧?”

滴答滴答。

这时候,一滴滴雨珠从天而降,不过片刻就将这片土地染湿。

张角颤抖着对着天伸出手,虚弱的呢喃道:“哎呀,苍天,你哭了吗?”

“能为我这个宣誓苍天已死之人落泪,果然……这个世界,一定还有希望……”

忽然间,张角的面容上浮现出温柔的神色。

“啊……蕊儿……你来接我了吗?你看……我坚持下来了……太平世界……一定存在……笨蛋……你在哭什么……我们不是又见面了吗……”

他伸在空中的手,像是在抚摸什么人一般轻轻晃着。

缓缓的,他嘴角挂着浅笑,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嗯……结束了……结束了……我……终于能……休息了……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那只干枯的手,落在地上的同时,十万黄巾将士,不约而同对着高坡的身影,整整齐齐的跪了下去。

“天公将军……!”

廖化察觉到张角的逝去,她热泪盈眶的缓步后退,再度下拜“天公将军,驾鹤西去了!!”

“大贤良师……呜呜,大贤良师……!!”

十万将士的嚎哭声响彻天地,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我抬头仰望苍天,任由雨水扑打脸庞,眺望着一片密密麻麻的跪拜身影,喃喃说道:“没错……你确实做到了任何人都做不到的,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

张角啊,我仍然恨你。

不管你的目的为何,不论你的意愿为何,你都是间接害死了我亲属之人。

这个仇怨,这股愤慨,将会伴随我对自己的悔恨持续一生吧。

那么,既然是将要持续一生漫长时光的感情,也无需吝啬于此时的须臾吧。

至少现在,只有现在也好,让我暂时抛下我的怨恨来面对你。

面对一个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天下生灵而甘愿付出一切的男人。

站在我背后的曹操与夏侯惇等人,对着张角的方向,抱拳行礼。

而我只是站在那里,不顾淋湿了的身体,伫立在原地望着张角的尸体,久久不语。

中平元年二月,张角、张宝、张梁率黄巾义士在徐州境内起兵。

中平元年五月,皇甫嵩、曹操于颍川大败波才黄巾军,波才不得已率众退守阳翟。

同年七月,皇甫嵩、曹操、秦颉用计攻克阳翟城,斩首数万余,波才与赵弘于乱军中身亡。

同年八月,皇甫嵩率众到达兖州东郡,大破卜己,往东行于山阳与张角主力大军相遇。

同年十月,张角中皇甫嵩疲兵之计,与皇甫嵩大军大战一日。张角被曹操手下战将萧清斩杀。张宝与张梁随后自刎身亡,黄巾十万将士尽被俘虏。

同年十一月,朱儁、皇甫嵩率官军四处征讨,大破黄巾余孽。

这场预谋了十数年席卷整个天下的黄巾之乱,却仅仅经历了九个月便被彻底平息。

但是,他们对世人洒下的名为‘希望’的火种,慢慢在世人心中点燃。

虽为灰烬,却有……燎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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