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恩，感觉怎么样？”
感觉自己像是个插班生，钱恩想了想，说道：
“我希望能够探访一个病人。”
“哦！”
莫奇恍然道：“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雷迪亚的药师都对这些传染病过于熟悉，所以我们也不会特意找病人来供我们研究。忘了你是刚来的了。”
他朝夏尔玛点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做出成果，那就麻烦你带钱恩在雷迪亚领地转一转。”
“好的，莫奇药师。”
“如果钱恩对病症和治疗思路有什么问题的话，还请你多加解答。”
莫奇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子，转身去看其他药师的进展。
夏尔玛微微颔首，问钱恩道：“你打算去了解哪种传染病？城东是脑热症的重灾区，城西是患麻痹症的人比较多，中心街道的话……”
“可以请你带我去方提努家吗？”
“方提努？”
夏尔玛一愣，回想起这个名字背后的称号，随即苦笑道：“你还真不死心啊。”
“方提努的母亲，应该是麻痹症吧？”钱恩问道。
“没错。这可是雷迪亚最难治的传染病，你去了那边，说不定反而会讨方提努厌烦。”
“只要治好他母亲的病，这都不会是问题。”
“这……”
当是钱恩在大言不惭，夏尔玛无奈地摇摇头，“我可已经劝过你了。走吧。”
梅尔睡得正香，口水都流了一桌子，钱恩晃了晃她的肩膀，让她赶快醒醒。
“嗯？可以吃饭了吗？”
“走了！”
从后院穿过雷迪亚药师行会内部，没一会儿便出了正门。
停在大门口，夏尔玛开口道：“城西离这有些远，稍等片刻，药师行会专门配备的马车会送我们过去。”
“好的。”
没过多久，等来的倒不是马车，而是匆匆赶来的卡莉姆她们。
“钱恩！”卡莉姆远远地喊道。
“你的同伴？”夏尔玛问道。
“嗯。”
稍微交代了一番前后事，卡莉姆她们对目前的状况有了了解，夏尔玛也通情达理，让卡莉姆等人一起坐上马车，同去城西。
“雷迪亚的所有马车租行，基本都不会向外族人出租，那些拉车载客的人也一样。”
夏尔玛对钱恩笑道：“因为大家都怕外族人把传染病留在马车里。不过你年仅十四岁就能成为中级药师，相必出身高贵，肯定不会染上什么传染病。”
此刻提起钱恩十四岁就成为中级药师的事，夏尔玛的语气都轻松许多。
钱恩自然不清楚夏尔玛心中的小九九，只是觉得夏尔玛从认识至今，告诉他了不少信息，虽然偶尔有些不着调，但本质上还挺靠谱。
沉吟两秒，钱恩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传染病这种东西，关键还是得靠预防和隔离。”
回想起欧洲中世纪的黑死病几乎带走了两千五百万人的性命，钱恩总觉得这东西得更加重视一些。
虽然莫奇药师已经把对抗传染病比喻成一场战争，但雷迪亚整体的气氛而言，依旧和优哉游哉的城镇没有区别。
“预防……和隔离？”夏尔玛重复了一遍。
“没错，光是寻找治疗的药方，只是治标不治本。”
钱恩沉声道：“关键在于，如何彻底消灭传染病。”
疫苗和完善的隔离手段，钱恩心想自己也没这个能力做到，于是姑且只提供这样一个思路。
这是一场全民的战争，不应该只有雷迪亚的药师孤军奋战。
夏尔玛听后，半晌才点了点头，又缓缓摇了摇头。
“可能吧。”他笑了笑。
没再多说什么，马车在碎石子铺成的十字路口拐了个弯，从小路驶向大陆，人群密度开始集中，回过神时钱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巨大的广场之中。
夏尔玛介绍，这里便是雷迪亚的中心街道，往前再走五百米，就是雷迪亚领主的府邸，一栋别具一格的气派建筑远远地露出一角。
中心街道的巨大广场里，有一座石灰色的方尖碑，密密麻麻刻着文字，记载了雷迪亚历代先祖的丰功伟绩。
方尖碑后是一座许愿池，开花般向四周辐射出八座喷泉，大白天就已经有孩子围着迸溅的喷泉嬉闹，孩子们的家长三五成群地坐着闲谈，就像是在惬意的度假。
“这里和城东的景象完全不一样。”钱恩说道。
“等你见到城西，你会更有感慨的。穿过中心街道，马上就要到城西了。”
夏尔玛靠在窗边，提醒了一句。
很快，钱恩就明白夏尔玛的特意提醒，并不是单纯地在介绍雷迪亚的地点方向。
“在城西，能坐马车上，就最好不要下来走路。”
马车底下的路突然陡峭了起来。
钱恩掀开窗帘。从砌满污渍的巷子里，钻出两个蓬头垢面的兽人小孩，双眼无神地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城西仿佛是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天色莫名地压抑下来，到处充斥着阴暗面。
“麻痹症是所有传染病里最残忍的，没有之一。”
夏尔玛说道：“哪怕是喘气症，患者都有一定几率因为呼吸衰竭而死，但是麻痹症不会死人，它只会让病人、以及病人家属都生不如死。
“他们终日躺在床上，家里失去一个可以干活的劳动力，小孩没法工作，就只能出来偷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地巨龙的征服者当时杀死的盗贼，就是一个比他还要小的孩子。”
“他们为什么都围过来了？”
梅尔向马车后方望去，越来越多的兽人小孩听见马车的动静，冲到街上看，其中还有几个瘦骨嶙峋的青年人夹杂其中，马车的后方逐渐形成一条声势浩荡的队伍。
夏尔玛微微一愣，苦笑道：
“大概是闻到你手中烤鸡翅的香气了。”
奥米莉亚给梅尔带了两只烤鸡翅，因为钱恩让她别在别人家马车上吃东西，所以梅尔一直都没舍得打开。
“他们很饿吗？”
梅尔视线在手中色泽诱人的烤鸡翅，与咬着手指的兽人小孩中来回摇摆，犹豫了好久，嘟囔道：
“那我把鸡翅让给他们吃吧。”
“后方可是有数十人，你手里的食物根本不够他们分。”
夏尔玛嘱咐道。
但梅尔要是能够这么听话，也就不是梅尔了。
“哪怕能有一个人填饱肚子也好呀！”她灵活地翻下马车，怀里包着的鸡翅甚至没溅出一滴油渍。
钱恩反应过来时，梅尔已经跳下车去，他对梅尔的行动力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停车！”夏尔玛连忙吩咐马车夫。
梅尔朝着脏兮兮的孩子们靠近，兽人小孩被香气所吸引，不争气地擦擦嘴角。
“吃吧。”梅尔毅然决然地与烤鸡翅永别。
兽人孩子瞬间涌了上来。
但是等他们看清梅尔的长耳朵，原本被食欲诱惑而前进的孩子，一下子全愣住。
他们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从梅尔那张清纯可人的脸上，看见什么怖人的怪兽，小脸吓得煞白。
“喂！你个外族人，想对这些孩子做什么！”
长着狗耳的瘦弱少年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大声叱责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