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人不是我杀的又有何区别？当时我就在现场，作为首领，我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吧？”张角固执道。
张角说的没错，但这不是我想要听到的。
“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想知道真相！”张角很明显抵死不说，我便将剑尖抵在张角喉咙上，逼迫着张宝解释。
“我说！我说！”张宝迫于形势，才开口解释道：“当时唐周告密，我与大哥率先得到消息，因为起义之事暴露，迫使大哥未准备好便紧急起兵。那日，我与大哥有很多事情要做，便派其他将领率先锋先行，准备先控制住灵璧城……”
“为什么……？灵璧城并非战略要地，为什么你们非要先攻下灵璧城才行！？”我不理解的吼道，若不是如此，我的家人根本不会遇害！
“那是因为……”
说到这里，张宝欲言又止，并瞥了张角两眼。
“不准说！”
“说！”我再次逼迫道。
张宝叹了口气犹豫很久，才下定决心，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因为……我们想先找到你啊，萧清。确切的说……是要先将你这个血瞳持有者握在手中。”
“你说……什么？”
我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连竖在张角脖颈的剑都收了下去。
“这是仙人……也就是南华仙人的预言。他曾说，血瞳的下一任持有者将会出现在灵璧城之中。而血瞳，身负改变世界的命运。我们黄巾义士为了能拯救黎民，这才将你列为首要目标。”
“原来大贤良师突然改在徐州起兵是因为这个……”不远处的管承说道。
“是啊……这是命运啊。”管亥盯着失魂落魄的我，叹息的摇了摇头。
“有点同情他了……在拼上一切来复仇时，居然得知了这样的真相，未免太残酷了。”
戏志才曾说过，原本张角的主要活动范围是在冀州一带，此时突然出现在徐州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吗？
那这样……岂不是说……
“却没想到，由于提前起兵，将士皆陷入混乱与恐惧之中。虽然大哥曾严令他们不得擅杀任何人……但那员先锋将领是穷苦人出身，久受朝廷豪强凌虐。到达灵璧城中，便失去了控制，擅自开始对商贾士族等富家展开屠杀抢掠，将钱财散与了贫苦百姓……”
“当我与大哥到时，一切都已晚了……”
怎么会……这样……
“那……那害死我家人的那个将领呢！？他在哪！我要亲手杀了他！！”
张宝沉重的叹道：“他已被……已被大哥按军法斩首了……”
不……
“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以近乎嚎哭的嘶哑声音吼道“我不相信！你们绝对在骗我！！在骗我！！！”
张宝见我状若疯狂，害怕我对张角不利，便急声道：“此事千真万确！大哥也对此事愧疚万分，我们那天将你重伤却没取你的性命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知道，他们没有说谎。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切。
张角突然出现在徐州，以及他为什么会在那天放过了我。
这都是最正确的让人无法反驳的解释了。
突然间，无尽的空虚与惶然袭上心头，让我几近昏厥。
原来……将我父母他们害死的人……反倒是……我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突然，我发出疯狂的大吼.，提起手中的流光剑，在张宝等人惊恐的目光中，对着张角狠狠的刺了下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颤声问道。
“告与不告又有何区别？你的家人虽非我杀，却因我而起……这对你来说，又有何区别。”锋利的剑尖刺进了张角耳边的地面中，他望着我已经扭曲的脸孔，轻声回答。
是啊，他说的没错，若不是他起兵，我的家人又何以至此？
但……不知为何，我就是下不了手杀他。
我又变得……如此软弱了吗？
“这并不是软弱。”突然间，仿佛看透了我心中所想一般，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我听到说话之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慢慢走到我身后。
“那是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啊，一个无可救药的，对自己非常苛刻的人。”
那个人站在我背后，从我背后探出白皙的小手，盖在我的眼睛上。
“既然你不容许自己将过错甩给他人，那就索性背负起来吧。”
“萧清……已经够了。”她一手盖住我的眼睛并让我的后脑勺倚靠在她柔软的胸脯中，另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已经足够了……”
“既然已经将一切都背负在身，那么偶尔的放纵也是被允许的吧。”
“我是你的魔王……你是我的血鬼护卫使……别人不允许，我来允许。别人不同意，我来同意。”
“所以，哭吧……悔恨也好，愧疚也罢，将之一切伴随着眼泪流出来吧。”
“我曹操在这里，永远……都在这里。”
曹操温柔的语气，让我终于不再像个复仇的恶鬼，给了自己软弱的借口。
曹操盖在我眼睛上的小手，让我眼前一片黑暗，给了自己放纵的理由。
曾发誓过不再流泪的决堤，却被她的柔情轻易击垮。
我紧紧握在手中的流光剑，也掉落在了地上。
我终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那一刻，我哭了。
像是要把一直以来所有的辛酸与痛苦全部宣泄出来一般，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像个人。
更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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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张角的第一视角）
“张角，你为何要反叛？”
眼前这个叫曹操的少女对着我，发问了。
这个问题，曾经我的一个徒弟也这样问过我。
是啊，我为何要反叛？
我有仙人赐予的神书，我有无数信徒的簇拥信仰，我有一身神力足够在此乱世安身。为何我会放弃原本可以平静安详度过的生活，却走上了叛变这条不归路？
是呢……究竟为什么？
当时，面对那个女孩诚挚问出的提问，我是这样回答的。
“为了……‘希望’。”
那瞬间，我仿佛回到了幼年。
我被父母牵着双手，茫然的跟随着流动的人群。
我并不知为何父母要突然放弃在钜鹿的家，与这些人一同四处迁徙。只是曾听父亲说，在那里已经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