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恩投去疑惑的视线。
在自家地盘，虎头小胖子底气也足，嚷嚷地更大声：
“都怪你们外族人把传染病带进来！药师行会每个星期都要聚集所有等级的药师来调制药剂，一调就是两天休息日，明明能睡个饱觉，全被你们搅和了！”
同行的兔耳少女听了，生气地拿小粉拳锤了虎头小胖子的肚子。
“睡觉，睡觉，就知道睡觉！佩可阿姨不是被感染了吗？你居然就只知道睡觉！”
小胖子忙悻悻然道：
“伊莲娜，这种传染病哪是我们这样的低级药师能搞定的，我就是着急也没用啊。药师行会把我叫去，完全是浪费时间，我妈妈万一真没撑过这次的传染病，那我现在能多在家里陪她一天也是一天啊，更没必要出来这晃悠。”
虎头小胖子摸摸肚子，话粗理不粗。
见兔耳娘伊莲娜攥着拳头不说话，还以为对方赞同自己，虎头小胖子自我感觉良好地总结：
“所以，我们只需要跟在夏尔玛大哥的身后摇旗呐喊加加油就行了。他是回复学派的中流砥柱，狐眼的药师，二十岁晋升中级药师的天才，雷迪亚高级药师的亲传弟子，独创过C级药剂，改良过B级药剂药方，获得过药师行会新生代大赛冠军……”
“打住打住。”
钱恩连忙制止小胖子继续念叨。
知道你们兽人喜欢冠名称号，但你这快赶得上奥米莉亚报菜名了。
“所以说，你们收集材料，是为了每星期一度的……嗯，药方研讨会？”钱恩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
夏尔玛点点头，“制药是不断试错的过程。只要花费足够多的时间与精力，哪怕是药师学徒，说不定都能有灵光一现的绝妙点子，千万不能想着偷懒。你明白了吗，泰戈？”
虎头小胖子悻悻地挠挠头，“夏尔玛大哥说的是。”
“唉。”
夏尔玛教训了一句，随后转回头来，对钱恩说道：
“所以你也看见了，我对外族人意见倒不大，不过传染病确实是你们带来的——当然，说的不是你，你才刚来。
“是那些几十年前，和你同样从其他国家来的亚人、海洋精灵、甚至是哥布林、狗头人、猪头人之类的家伙，闯进了我们的领地，把你们因为陋俗而患的疾病留在了这里。
“唉，要我说，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能各个种族混杂着居住在一起，真不怕被传染病感染吗？”
钱恩一怔。
好像是有点道理……
贾雷德·戴蒙徳的《枪炮、病菌与钢铁》一书中，就有写到十五世纪美洲印第安人的大规模死亡，并不是因为枪炮的屠杀，而是欧洲人带去的病菌消灭了他们。
但这终归是地球上的道理，异世界不一定适用吧？
“既然你们害怕我们带来传染病，为什么守城的人还放我们进来？”钱恩倒是对这点更加奇怪。
“嚯，让我猜猜。”
说是猜测，但夏尔玛已经露出了戏谑的表情，“你说你是墨丘利来的，但你的同行者里一定有帝国的人吧？”
“没错。”
“那就是了，帝国可都是人上人！”夏尔玛耸了耸肩，讽刺道，“可能他们带来的传染病都高贵些吧。”
兔耳娘伊莲娜似乎觉得夏尔玛开的玩笑有些过火，解释道：
“外族人带来的疾病早就流行几十年了，就算把你们挡在城墙外，传染病照样也会在我们雷迪亚领地里肆虐。
“高级药师说，这叫做季节性传染病，能不能彻底消灭只能看天意了，不然就会永远在特定季节里开始流行，感染族人。
“目前已经有详细药方治疗的传染病，大概在十多种以上，可是仍然有数十类传染病没有破解的方案……”
夏尔玛扬扬手，让伊莲娜不必多说。
“总之，钱恩，这都是我们雷迪亚自己的事。反正只能委屈你一下，让我们先得手这些材料，毕竟要供应雷迪亚上上下下所有药师阶层，需求量不是一般的大。”
钱恩犹豫地看了眼布袋里的材料。
“好吧，我明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钱恩只好礼让一步。
这可是人家的地盘。
不过性转药剂做不成也就算了，但是诸如强力胶、防腐剂、速度药剂、力量药剂这些好用的特殊药剂也做不成，确实有点可惜。
倒是想起自己还有个任务在身，钱恩顺便问道：
“对了，你们知道方提努……呃，就是大地巨龙的征服者，住在什么地方吗？”
“他？”
夏尔玛顿时露出古怪的神色。
他摇了摇头，回绝道：“大地巨龙的征服者不可能见你这样的外族人。”
“为什么？”
“因为他的母亲就是受传染病原因，导致下肢瘫痪，卧床不起，他对外族人的恨意可不是一般的强烈。不管你有什么事找他，他都不可能见你。”
“啊？”
钱恩突然回想起来。
听卡莉姆讲述方提努的背景时，她有提到方提努有个重病的母亲。
没想到这病和外族人有关！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
如果我们直接去登门拜访，会不会一下子就被方提努赶出来？
这……
有了！
钱恩思索一番，见夏尔玛都打算提着布袋走人了，回过神问道：
“你们现在是回药师行会？”
“嗯。”
“我能一起去吗？”
“你？”夏尔玛没在意钱恩的另外两位伙伴，思索了一阵，表情纠结道，“原则上来说，药师行会对所有药师开放，就算是我们雷迪亚领地也一样。”
“你想干嘛？”虎头小胖子泰戈马上警惕地打量起钱恩。
机会来了！
“不是说有个药方研讨会吗？”
钱恩整整衣领，露出上排牙齿，笑容爽朗。
“身为中级药师，我也希望能够尽一点绵薄之力。请让我一起参加这次的药方研讨会。”
……
一小时后。
雷迪亚领地随处可见的烤肉店。
卡莉姆·暗·圣班纳德撑着下巴，虽说无所事事地有些无聊，但看着餐桌对面的奥米莉亚吃的那么香，脸上的笑意始终浓郁。
“卡莉，你不吃点吗？”奥米莉亚的小脸油光发亮，指着餐盘里只剩一下一串的椒盐烤五花肉。
“我不饿。”
“哦，那我给梅尔留点吧，老板，再来五只烤鸡翅，打包！”
从侍从那拿来餐巾纸，卡莉姆给奥米莉亚的嘴边擦拭，顺便捏了一把还在咀嚼食物而鼓起的脸颊。
肉嘟嘟的，手感真不错。
卡莉姆心中自得，却遭奥米莉亚气呼呼地一瞪，“不要在我吃饭的时候捏我脸，会把食物挤出来的！”
“知道了，等你吃完再捏你脸。”
“这才对嘛……不是，吃完也不许捏！会把脸拉大的！”
“哼哼，你还真没个公主样。”
无视奥米莉亚的抗议，卡莉姆左顾右盼，说道：“好像已经一个小时了，我们该去跟钱恩他们汇合了。”
“哦哦，稍微等一下，老板还在烤鸡翅。”奥米莉亚连忙乖巧道。
她们和钱恩得到的消息也一样，一连问了七八个路人，大致都是因为方提努住在城西，所以城东的居民也不清楚具体方位。
还是得先到城西再好好问下路。
“好了，我们走吧！”
高高兴兴地提着吸油纸包起来的五只烤鸡翅，一闻孜然和碳烤出嫩鸡肉油脂气味，奥米莉亚隐约感觉自己又要流口水出来了。
要不再吃一只？就和梅尔说只买了四只烤鸡翅好了。
嗯……
要不吃两只？
“卡莉姆大人！奥米莉亚大人！”
远方焦急的呼喊声让奥米莉亚一怔，回过神来，只见钱恩的猫耳娘奴隶，贝尔娜正向她们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