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爆发战争的边界,位于帝国最北方的冻土平原,那片平原,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刮着凛冽的暴风雪,除了某些特殊的魔物之外,没有人类能在冻土平原上长久的生存下来,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生命禁区。
只有在炎热的夏季,那片被暴雪覆盖的荒原上,才会有短短一个半月的放晴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暴风雪会短暂的停下来,而这一个半月,也正是帝国军讨伐北方异民族的唯一时机。
虽然克蕾雅,连同她所统领的黑骑军团空前强大,然而,北境极度恶劣的天气却极大的限制了帝国军队的战力,在极度寒冷,冰天雪地一般的环境中,黑骑军团引以为傲的铁甲与战马,甚至连平日里两成的战斗力都发挥不出来。
而克蕾雅的老对手,久居极寒之地的北方民族,他们所培养出的战士,不仅个个骁勇善战、悍不畏死,还极其善于利用北方的地理和环境优势,因此,克蕾雅在历年的讨伐战争中频频失利,基本上每年的讨伐,都要在折损近半数的人马之后,才带着屈辱与不甘铩羽而归。
如果艾斯特真的能如愿以偿,踏入那片战场,没有人能保证她最终到底是平安归来,还是彻底被冰雪覆盖,永远地留在那片寒冷平原的冻土之间。
正因如此,克蕾雅才会在此刻明确地拒绝艾斯特的要求。
每个人都有着自私的一面,只是隐藏的深浅程度不同而已,如果以身犯险的是自己,相信所有人都能拿出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然而,如果把涉险的人从自己换成最亲密的人的话,那就又是另一番说辞了。
不过,艾斯特又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克蕾雅说服,自始至终,她都用坚定不移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克蕾雅的面孔,直到克蕾雅说完,她才倔强地反驳道:
“有莉雅在,我不会出事的。”
克蕾雅轻轻叹了一口气,作为和艾斯特关系最亲密的人,她深知自家妹妹的秉性,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向莉雅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希望莉雅能好好劝说一下艾斯特,让她放弃这个危险的计划。
然而,莉雅也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人,面对克蕾雅的可怜兮兮的目光,她刻意装作无视的样子,摆出了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只是轻笑着说道:“主人去哪,我自然也就跟着去哪。”
见莉雅不配合,克蕾雅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迫不得以之下,也只能拿出姐姐的威严,恶狠狠地看着艾斯特:
“艾斯特,虽然你现在已经觉醒了魔力,而且天赋也不低,但这毕竟也才过去了几天而已,你要知道,没有四阶以上的实力,是没办法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
艾斯特目光平静,淡淡地反驳道:“可是,席琳小姐刚才也说了,那个女人有五阶的实力,最后不还是死在我手上了吗?”
“那是特殊情况,你能保证你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在这件事上,克蕾雅的态度十分强硬,堪称丝毫不让。
艾斯特面无表情,理所当然地说道:“运气本身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再说还有莉雅,我最后一定不会有事的。”
克蕾雅一时气结,以她的智商,很难在短时间内组织出反驳艾斯特的话语。更让她心中郁闷的是,这才一个多星期不见,自家妹妹到底从哪里学来了这些歪理?
“那你说说,你要怎么向我证明你有足以在战场上自保的能力?如果仅凭你现在的魔力,别说和异民族战斗了,恐怕连冻土平原都踏不进去吧?”
“姐姐,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只有二阶的魔力呢?”
面对着克蕾雅的万般阻挠,艾斯特也不由生出了一丝不满的情绪。
“我的感知不会出错,”克蕾雅哑然,随即失声笑道:“怎么?你想证明你不止有二阶的战力吗?也好,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艾斯特一怔,随口问道。
克蕾雅略微思索了片刻,慢慢说道:“我最近刚好接到了一个案子,城西有一个四阶的强化型魔法使,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失去了理智,接连杀害了五个无辜的平民,现在他还躲在皇城里没有被抓到。”
“你想让我把他抓回来吗?”
艾斯特马上就理解了克蕾雅的想法,略有些诧异的问道。
“对,”克蕾雅缓缓转动着手中的墨水笔,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但前提是,你只能使用你自身的能力,不能借助那位女仆小姐的帮助。不管是死是活,只要你能把那个失控的魔法使带回来,我就破例同意你加入远征军,否则,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回你的学院去修炼。”
“好。”
艾斯特十分果断就答应了克蕾雅这个提议。
即便现在有莉雅的贴身教导,艾斯特的魔力修为也在飞速上升着,但她却从未有过松懈大意的时候,在艾斯特眼中,魔力的重要性虽然不言而喻,但也并不是绝对的。像她这种人,只有在真正兵刃交错,生死一线的战场上,才能轻易找到突破自己的契机。
因此,这次的夏季出征,艾斯特已经铁了心要跟着克蕾雅一起同去了。
接着,艾斯特又沉稳地问道:
“时间限制呢?还有,我要那个魔法使的所有资料。”
“从现在开始,时间限制为三天之内,他的资料,我看看...好像在这里。”
克蕾雅在杂乱的书桌上一阵翻找,这才找出了一沓厚厚的纸张,递到了艾斯特的手里。
艾斯特翻开封面,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男人的肖像。
“艾布纳.约书亚。”
这是一个面容稍显阴翳的男人,有着尖锐的鹰钩鼻,两只细小谨慎的眼睛,和一头细密的短发,他穿着灰色驼毛衬衫,年龄大概三十多岁,从容貌上看很有辨识度。
肖像的旁边,用水笔写着他的名字,以及家庭住址,魔力属性和阶级等一系列资料,字迹工整有力,并且每个字的宽度和距离都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用机器印刷出来的一样。
这样端正的字体,一看就知道出自席琳小姐之手。
“艾布纳.约书亚,男,三十九岁,洛伦魔法使协会成员(前),火属性强化类四阶中级魔法使,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之前独居在香榭树大街,三百六十一栋房屋三零二室。具体特征为....”
艾斯特一点点认真看完所有资料后,才将纸卷慢慢收起,折叠好抬起头看着克蕾雅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艾布纳.约书亚,我会在三天之内把他交给你的。”
“嗯,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克蕾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看样子对艾斯特的成功似乎很不抱希望。
“那么,我们两个就不打扰你了。”
为了不再浪费双方的时间,艾斯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准备和莉雅一起离开。
“等等,”克蕾雅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犹豫了片刻,才向着艾斯特轻声提醒道:
“如果遇到危险的话,不要勉强自己。”
“我会的。”
艾斯特点了点头,看向克蕾雅的目光顿时也柔和了一些。
克蕾雅将手中的笔帽打开,再度埋首于地图之间,轻声说道:“没其他事了,你们沿着刚才来的路回去就可以了,我现在很忙,就不送你们了。”
“嗯。”
艾斯特点了点头,将手中那几张资料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里,刚刚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的克蕾雅却突然又喊住了她。
“等下,艾斯特,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
艾斯特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克蕾雅放下手中的墨笔,微笑着看向艾斯特:“既然你现在已经能使用魔力了,之前那把生铁剑就扔了吧,我等会找个人带你去武器库,给你领一把附魔的重剑,就当是姐姐庆祝你正式成为魔法使的礼物吧。”
“.....这样不算以权谋私吗?”
艾斯特沉默了一下,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对于克蕾雅要送她武器这件事,艾斯特其实并不抗拒,她现在确实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尤其是能附着魔力的武器,无论是威力还是耐久度,都远非普通的生铁武器所能比拟。
莉雅的银蔷薇虽然称得上神器,但小巧的折刀却并不符合艾斯特的战斗风格,再说她也不能每场战斗都问莉雅去借。如果可以的话,艾斯特还是更想要那种大开大合的重型武器,而克蕾雅就很了解她的需求。
“放心吧,这不算以权谋私,直接当成训练损耗报销就可以了,黑骑军团我说了算。”
克蕾雅笑着摇了摇头,拉开抽屉取出一张便条,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几个看不懂的文字,签好名字后,就递到了艾斯特的手上。
“谢谢。”
艾斯特伸手接过鬼画符一般的纸条,诚恳地道了一声谢谢。
克蕾雅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就再度回到了自己的书桌之后,艾斯特则是拿着那张纸条,心中怀着几分莫名的激动,和莉雅一起走出了克蕾雅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