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作为导师的莎琳娜,还是作为理事长的凯尔萨斯,他们虽然都是贵族,却又是学校长辈的身份。

作为九大家族的中立派,两人对人类的看法十分微妙,仿佛处于临界点,不憎不爱,但对于学生的感情,却是真挚的。

因此,在收到安哲的退学申请书时,莎琳娜约谈了安哲。

“安哲,你真的决定了要这么做了吗?”莎琳娜问道。

安哲回答道:“我想过了,像我这样的人无法成为骑士,就算一直在学院待到毕业也没有意义。“

莎琳娜.霍德华是个战斗狂,她崇尚强者,喜欢强大的学生。所以,哪怕安哲是人类,她也格外偏爱,自然不愿意看到安哲就此离开。

只是,与安哲对视的一瞬间,莎琳娜便是明白了。

劝阻是没用的。

“行吧,我尊重你的决定,手续会在四周内完成。“莎琳娜惋惜道。

安哲是真心把莎琳娜当成老师的,他由衷地表达了谢意。

离开了导师室之后,安哲再一次经过了学院会议厅,仔细一想,上次就是在这里被艾达.塔兰那个混蛋胁迫去卡尔蒂亚的。

想到这里,安哲不由得紧咬牙关。

话说回来,夏目与艾达.塔兰的约定到底是什么,现在已经算是完成约定了吧?

忽然间,从会议厅内传来了两人交谈的声音,安哲没有偷听的癖好,可那熟悉的声线迫使他停下了脚步。

“塔兰公爵,我从卡尔蒂亚回来了,已经完成与您的约定,也请您履行诺言,把您的血给我。“这是夏目日和子的声音。

艾达.塔兰的声线一如既往的邪魅,他说:“可爱的公主殿下,我当然会履行诺言,请收下我的血液。“

听到内容时,安哲的内心更是被深深地刺了一下。

什么?

夏目日和子与艾达.塔兰的约定竟然是这个!

难道说夏目日和子想要成为血族吗?

没有丝毫的犹豫,安哲直接用力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只见夏目正从艾达.塔兰手中接过一小瓶血液。

见到安哲冲进来的一刻,夏目神经反射般将血瓶藏在了背后,却为时已晚。

一切已然落入安哲眼中。

“日和子,你所谓的约定就是这种东西吗?我是为了这种东西才去卡尔蒂亚,汉迪亚是为了这种东西才死去的吗?”安哲质问道。

他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夏目日和子,语气罕见的冰冷。

夏目日和子双手负背,眼睛第一时间不敢与安哲对视,数秒以后,却又鼓起勇气,对安哲解释道:“安哲,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只要有了这瓶血,我就能成为第三代血族,我可以拯救祖国和人民!”

“把那东西扔了!立刻,马上!”安哲声嘶力竭。

然而,夏目日和子拒绝了,她眼眶湿润,拼了命摇头,双手紧紧了握着那瓶血液。

“不!绝对不要!”

听到夏目如此激烈的回绝,安哲怔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夏目辩解道:“你口口声声喜欢我,却从来不会理解作为弱者的我是怎么样的想法,每次见到我在竞技场拼了命努力的样子,你一定很想笑吧。

你作为人类,却身居高位,与贵族为伍,假装仁慈,假装善良,区区一个汉迪亚死了,你就这么难以接受吗?那我国千千万万的子民,该怎么办!?”

这一刻,安哲觉得眼前的黑发女子陌生得可怕。

这个地方,一秒都不愿意再待了。

“呵…”安哲冷笑一声,紧咬嘴唇,甚至咬出了血,他神色冰冷道:“什么国家大义,什么拯救万民,见鬼去吧…对不起,原来我不曾真正了解你…”

话毕,安哲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以及冰冷的关门声。

等到安哲走后,艾达.塔兰才饶有兴致地鼓掌,他坐在座位上,托腮盯着夏目,邪魅笑道:“人类啊…还真的是情感丰富的动物,无论何时都不会让我感到无聊。”

忽然,夏目日和子神色严肃地盯着艾达.塔兰,她说:“你事先就知道安哲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吧?”

“天知道呢…”艾达.塔兰漫不经心,转而用可怕的目光盯着夏目,道:“呐,公主殿下,快点喝下我的血,成为血族吧…你渴望已久的力量都在那瓶小小的红液里哦。”

夏目日和子终究迟疑了,她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直接离开了。

……

那天以后,安哲再也没与夏目说话了。

偶尔在学院中狭路相逢,也是一段短暂而漫长的相视无言。

关于夏目的事情,安哲没有与任何人提起,就连海依鲁、薇薇安,以及阿尔特拉都不知道这件事。

其他人似乎没从汉迪亚的死中缓过来,以至于没能发现安哲与夏目之间的微妙氛围。

时间就这么在指尖划过,距离安哲离校仅剩下三周时间。

又是一个安息日。

安哲如常回去了南岸街的别墅,难得今日莉莉丝和奈特都回家了,仔细一想,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两人了。

一见到安哲,奈特和莉莉丝便是热情地走上来,唧唧咋咋说个不停,争先展示这段时间在学院学到的东西。

安哲感慨道:“两个小家伙不知不觉变强了…”

记得最初在街上遇到他们俩的时候,两人都是营养不良、体型干瘪,手无缚鸡之力,如今,一个亭亭玉立,一个精神焕发。

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他们俩应该也能在这世道活下去吧。

这时,尤蒂尔忽然走了过来,假装给安哲倒茶,她神态唯诺,视线数次地落到安哲身上,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安哲好歹是个会使用剑气的人,对周遭事物的感知自然是入微。

“尤蒂尔,你有话就直说吧。”安哲轻抿红茶,温声笑道。

尤蒂尔这才鼓起勇气,说道:“主人,我想要消除奴籍…”

这几个字,几乎用尽了尤蒂尔所有的力气,哪怕安哲再怎么善良,都不可能轻易替奴隶消除奴籍的。

消除奴籍不仅是把契约销毁这么简单,还需要到行政厅重新注册户籍,那需要很大一笔钱。

否则的话,仅仅消除契约,那她们也只会沦为黑户。

说出这番话时,尤蒂尔甚至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然而,安哲却异常平静,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他让尤蒂尔把所有的佣人都喊到庭院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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