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许恼怒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刘函予没有任何意外的感觉，身为一个高中生，逃课本来就是很让父母生气的行为。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妈，您现在方便回来一趟吗？”
刘函予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讲出了这句话，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又传出了声音。
“好吧，我现在回来一趟。”
刘婉莹挂断了电话，走出了办公室向上级请了一天假，她没有再问女儿是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事实上她也没见过自家一向听话活泼，不开心的时候会大发脾气大吵大闹，这样严肃地说话是几乎没有过的事情。她有些不安，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公司离家不远，刘婉莹开车回家只需要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刘函予一边逗弄着大白一边找了个穿越变身的小说在看，十五分钟够她看个三四章的样子，不过这主角穿越变身后的泰然自若让她都有点吃惊，她拿枪怼着自己的心脏逼着自己，才没有慌张，不知所措到茫然失措。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刚想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开门，门口就发出了一阵钥匙开门的淅淅索索的声音，刘婉莹踩着高跟鞋穿着职业装一步一步走了进来，气势惊人，至少在刘函予此刻的视角看起来，气势逼人。
“乖女儿，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这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强硬啊……还以为妈妈误会自己是叛逆什么的，刘函予松了口气，她决定告诉妈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做保留。
“妈，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可能都很离奇，但是我保证每一句都是真实发生的，千万不要觉得我是得了什么精神病。”
说着说着，自己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函予摆了摆手，刘婉莹也笑了笑。
“妈妈怎么会觉得你得了精神病呢？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妈妈听着。”
“嗯，那我就开始了。”
刘函予整理了一下语言，这件事实在是过于离奇，让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沉吟了半分钟，她终于缓缓地开口。
“妈，您是我妈妈，我也是您的孩子，但我不是您的女儿，不是刘函予，而是您儿子，名字叫……张一闲。”
她看着妈妈的眼睛，四目相对。
“您先别急着惊讶。”
按下了想要起身的妈妈，刘函予继续讲道。
“今天上午的第一节课下课，我成为了您的女儿，从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我是一个大一学生，在东海大学的理学院数学系，和这个世界的我不同，我是一个理科的料，而且我的世界里，您在我四岁的时候，和我父亲离婚了，因为一个叫朱千山的男人。”
“什么？！”
刘婉莹惊呼出声，刘函予又一次压下了她的肩膀。
“等我说完老妈，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我爸爸为什么离开，但是在我的世界，您和我爸爸离婚，和那个叫朱千山的男人在一起生活，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您，说实话我有些恨您，但我来到这个世界发现了一切都是颠倒的之后，我知道我获得了曾经我缺失的东西，就是您，妈妈。只是我很难受，我不能同时拥有您和爸爸。”
刘函予深吸了一口气，又是半分多钟的沉默，她在组织语言，也在给妈妈消化信息的时间。
“根据我的发现，这个世界和我曾经的世界是完全颠倒的，世界的左右互相颠倒，像是在镜子里一样，而我是镜子外的人，能感觉到这一切，我曾经养了一条大白狗，叫小黑，而现在，它叫大白，我不知道是只有关于我的人和动物被变成了相反的外貌和关系，还是整个世界的人和事，都有相反的个体。现在我想知道这个世界里，我爸爸为什么会和我们分开，告诉我好吗？妈妈。”
听着女儿理性，冷静，条例的讲述和分析，刘婉莹还是觉得应该带女儿去看看心理医生，穿越这种事情……
“你爸爸他……在你四岁的时候殉职了，你知道的，他是一名军人，而且……朱千山这个人，是你爸爸的战友啊，我记得就是他把你爸爸的骨灰带回来的。”
最终，刘婉莹还是选择相信这扯淡的事实，她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女儿的问题，她也不知道应该叫女儿还是儿子了。
“真正的刘函予应该是成为了我，妈你不必担心。”
似乎是看出了刘婉莹担心的事情，刘函予轻声说着，拿起桌上的可乐又喝了一口。
“这些事我瞒不住，也不想瞒着您，总之我已经不是您女儿了，但我还是您的孩子，妈，我知道您心里还是会有芥蒂，毕竟亲情不只是血缘关系，还有朝朝暮暮的相处，而这些我没有。另一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也不能混作一谈。”
“你说你是张一闲，那你说出十个诺贝尔数学奖的得主！”
刘婉莹突然发难，刘函予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妈妈，诺贝尔没有数学奖。”
“啊？”
“不信您查查嘛。”
刘婉莹掏出手机上网查了查，诺贝尔，还真没有数学奖。
“原因是诺贝尔年轻的时候，女友劈腿了，劈腿对象是一个数学家，所以他在后来设立诺贝尔奖的时候没有设立数学奖，这个背黑锅的数学家名字叫做米塔格·莱夫勒，您看看对不对？”
这件事还是老师上课的时候当做趣事说的，他还特意记了下那个数学家的名字，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用上了，果然八卦是人类前进的阶梯吗？
“啊，对，是你说的这样……”
“那您现在肯相信我了吗？”
刘函予带着笑意看着妈妈，刘婉莹摸了摸额头。
“但还是很令人难以相信，而且……我女儿，她变成你的话，会过的好吗？”
“老爸是国企高管，东海大学数学系也不是什么好考的专业，我只是担心她连毕业都难，不过只要告诉老爸真相，以老爸的思想开放程度，也不会介意被啃一辈子老的，至少生活不成问题。”
刘函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继续说道。
“就是找对象是个问题，不知道变成男生之后，到底是身体支配灵魂，还是灵魂支配身体，抑或互相支配不了，一个人一辈子，这都有可能。”
刘婉莹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她儿子居然考虑了这么多。
“如果她和我是一样性格的话，我猜大概率会变弯吧，毕竟我不介意用女孩子的身体和女孩子发生点什么，她大概也不会介意用男孩子的身体和男孩子发生点什么？”
“害！~现在考虑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先能习惯自己的处境再说吧，我现在只想把周围的人际关系先处理好，然后尽可能的做我自己吧，我不想去演另一个人。再说也不是一定不会再换回去，穿越一定有原因，找到这个原因，换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啊。”
发散思维之后，刘函予就有点放飞自我，还好刘婉莹及时地打断了她。
“停停停，儿子，你是说……你还要去找穿越的原因？”
刘函予点了点头。
“我认为现在这种现象对我和真正的刘函予都不好。如果是她的话，也会希望世界变成自己熟悉的样子吧，她也许也会希望得到父爱，但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人都会选择自己熟悉的那一样对吧？”
【换回去是对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样想，完全没有理由，上面的理由完全就是随口在说，我只是想换回去，一种直觉，呵，我不是最不相信直觉的人吗？我相信的明明就只有逻辑和因果关系。】
“你说的……也对，给妈妈一段时间消化好吗？对了，你应该要转成理科生吧？”
刘婉莹脑子很乱，甚至比此刻的刘函予还要纠结的多，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孩子，用着自己最最熟悉的身体，和自己是最最熟悉的关系，却交流的如此生硬，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向上级汇报一样。
“先不用了，妈，如果在我高考之前找到换回来的办法，她自己的人生，应该由她自己来掌控，虽然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已经太晚了，她在那边会不会学很多我的专业知识，到最后文科的东西啥也不会了。”
“呃，儿子，为什么妈妈总觉得，你似乎对我女儿……格外的有信心？”
“我很自信，对另一个自己也是。”
刘函予站了起来，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扔在了沙发上。
伸出了大拇指，点在了自己的胸口，她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说出了一句话。
“我不论在哪里，不论我是谁，我都会做一个强者，在我看到我老爸抱着您的照片痛哭的时候我就下了这个决定。我一定要做一个强者，不会让他再为我哭泣，强大到可以独立解决所有的问题，并且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一直在他身边。我相信，您女儿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