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

   “敢出这营帐半步,饶不了你!”

   南莫忘正抬手撑开垂布,闻言只好停止下来,并没有因为南予初的修为比他弱,就看不起这些威吓,反而是在心底升起渐渐寒意,这女人,也是来真的!

   “转过来!”

   南予初重新穿好了衣裳,却仍然粉面桃腮媚眼如丝,像极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急需惜花人的疼惜采摘。

   若是平时在军中这副模样,恐怕早已被众多士兵群起攻之。

   毕竟士兵也爱花,足足三天的中秋假期,不用想也知道,那些汉子们要不是回家了,就是到处寻花问柳去了,不可能只在外头瞎转悠三天,然后灰溜溜的回来训练。

   南予初缓缓起身,束身胡服将其身材完全包裹,再看不见那隐约光洁的大腿,也看不见那刺目的雪山,只能看到脖子以上略带粉色的肌肤。

   “三,三姐~”

   “你,你怎么,不回院里呢?”

   南莫忘艰难的撑起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毕竟上辈子是个老流氓,身边的人无论男女都下三流,因此没少撞上这种场面,而被他撞见的那些女人,要么是谁都可以的万人骑,要么就是会恼羞成怒的小雏儿。

   以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位三姐自然不可能是万人骑,那么就是个小雏儿,如果不想她恼羞成怒发疯作乱,就只能顺着她的意,绝口不提刚才的事。

   “进来说话!”

   南予初站在沙盘边,凝望着南莫忘的表情,看出他此时此刻的犹豫,原先的隐怒渐渐转变为众多委屈,不由得扭头转身,望向沙子堆砌而成的战场,摆弄起小旗杆,轻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

   风刮不进营帐,吹不散账内的芳香。

   也迟迟吹不走方才的尴尬。

   南莫忘打定主意绝口不提此事,却没想到这位三姐自己提起,果然刚才的事应该只是某些意外而已,于是他上前两步走到南予初身边,轻声道:“当然没有,姐姐想做任何事,都是你的自由。”

   “怎么能用贱来形容自己呢?我没有这么觉得。”

   “那你是怎么觉得的?”南予初扭过头来,却已是眼眶泛红,其中还有那清澈坚定的眼神,汇聚成一种鱼死网破死磕到底的决绝,或许是要顺势理清楚,自己在南莫忘心里是怎样的人。

   南莫忘不敢扭头去看,于是便伸手抓起一大把流沙,沉着稳定而强大的心脏,快速思索着其中对策,这南予初虽不是南氏后人,可与两位姐姐一样,身为女子却手持兵戈,表面强大但其实比起寻常女子,要更为柔软脆弱,经不起过重的打击。

   不可直言也不必直言。

   南莫忘想了片刻,任由流沙从指间滑落,目光深邃而悠远,缓缓道:“从前我听过这样的一则故事,叫三皈依。”

   “你想听吗?”

   南予初抬手抹抹眼角,暗恼这家伙此时还要讲故事,但转念一想,这种两人独处的机会往后不多了,今夜的对话或许比往常加起来还要多,不能放弃这种机会,于是她轻轻点头:“嗯~”

   “从前,有个大孝子,他心底很好人很善,也很聪慧,山里的和尚想把他收为关门弟子。”

   “但是他老娘偶然得病,病入膏肓之际,他变卖掉家中所有产业,却仍然无法满足那些以医术行骗的方士,他需要更多钱,想要更多钱,救他老娘。”

   “于是他到山里,准备去偷和尚的宝贝。”

   “和尚刻意在门上留了个洞,当他将手从洞口伸入,准备开门行窃时,和尚揪住了他的手,用木条狠狠抽打,一边打还一边念着。”

   “皈依心,皈依法,皈依佛。”

   “你猜猜后来怎么样了?”南莫忘面带微笑,抬手擦掉南予初眼眶四周的晶莹,目光中满是温柔宠溺。

虽然这则故事是他上辈子听来的,而且被自己改的面目全非,但用来哄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小姐姐,还是足够的。

    “难道是?”南予初任由南莫忘在脸上触摸,她不知南莫忘说这则故事的目的,也猜不到结局,于是弱弱的回了句:“拉去见官了?”

南莫忘轻轻笑起,点了下南予初的鼻尖:“和尚当然放他走了,而他也真正明白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背上了病重的老娘,走遍天下寻找名医,最后在一处世外桃源,亲手葬下了老母亲。”

“什么嘛,到头来还不是悲剧。”南予初细眉紧蹙,满脸不悦的丢掉手中小旗,小声的念叨着:“怪不得如今佛教不兴,道教肆虐。”

“不。”

南莫忘拿起指挥枪,在沙盘上随意绘画,淡然道:“最开始的时候我说了,他其实很聪慧,早就知道老娘救不回来,也知道那些方士是骗子,但是他仍然卖掉所有家产,仅仅因为心中那点魔怔。”

“他并不是无法接受老娘病逝,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作为邻里皆知的大孝子,只能做他所认为的,最孝最善的事情。后来和尚教训他,让他意识到此非孝更非善,所以他开始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尽可能的陪伴着母亲,最后看着母亲微笑离世。”

“这并不是悲剧,生老病死理所应当,老母亲走得很安详。”

“他也做到了皈依心,”

南予初怔怔出神,想象着那位孝子,在世外桃源桃园中怀抱着老母亲,一起欣赏人间的美景,为母亲朗诵诗词送她远行,那该是多凄美的画卷?

“那,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听到南予初急切的询问,南莫忘心中便有定数,弯起嘴角笑道:“最后啊,他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一脚踹开和尚的破门,对着和尚一顿暴打。”

“然后跟着和尚学法颂佛,再往后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噗~”南予初眨巴着美眸,片刻后噗嗤一声笑出,却连忙抬手捂住小嘴,是想到了和尚抱头求饶的模样,不敢让南莫忘知晓自己的胡想联翩:“那,那这故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喏,自己看。”

“看了还不懂就是你太蠢。”

南莫忘朝着沙盘努嘴,丢掉指挥枪拍拍两手,随意的在营帐当中走动起来,打量着其中整洁肃穆的摆设,依然还是少有女子之物,除了桌上男女通用的铜镜。

“随心所欲?”南予初一手捧在胸前,凝望沙中字迹,缓缓亮起眼眸心生欢喜,连忙转身望去,却见南莫忘站在桌子边上,拿着那张旧纸。

“你,你干什么,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南予初急了,一步跨到南莫忘身边,伸手就要抢,但却和南归师一样,够不着南莫忘高高举起的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看清纸上的字。

“话不多说,三娘与莫忘的婚事就这么定了,姓南的你们看着办!”

南莫忘渐渐挑起眉头,转悠着眼珠子,囔囔道:“啥玩意?三娘是谁?这口气看着挺嚣张啊?谁写的?”

南予初脸色红得通透,低着头揪着南莫忘的衣裳,羞得不敢开口。

就在这时。

南莫忘用余光瞥了眼南予初,心中咯噔一声,瞬间明白其中奥妙,不由得吞下一口口水,朝着南予初试探性的改换称呼:“三娘?”

南予初浑身一颤。

南莫忘亮起眼眸:“三娘哟!”

南予初急得跺脚,狠狠的拍了南莫忘一掌:“闭嘴!”

“哈哈哈哈哈!!”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难道这就是我娘写的婚书?太豪气了!”南莫忘不禁大笑,仿佛想到了素未蒙面的母亲,揪着父亲的耳朵,抱着出生不久的自己,指着年幼的南予初,为了让父亲乖乖听话,还顺带着写了这纸婚书。

“你,还给我~”南予初声细如蚊,并没有否认,因为那便是事实。

南莫忘笑着笑着,也忽然想到了三娘这个小名的由来。

南氏听从了武当天师的吩咐,抱养了南予初,于是他南莫忘才能顺利降生,南予初既是姐姐,也算小半个娘亲,所以母亲才叫她为三娘。

而且母亲离世后,这个称呼就是专属于他南莫忘一人的。

这丫头,被母亲当作年幼的妹妹,还被当作他南莫忘的姐姐,甚至是被当作了他南莫忘未来的媳妇,这多重身份,实在了不得!

可见她在南氏中的地位,可谓团宠。

怪不得没有南氏血脉,却可以统率南家军。

“你不许那么叫我。”南予初夺回婚书,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不顾身后南莫忘那深邃的眸光,将其藏进了贴身的内衫,小声说道:“我才不要当你娘~”

南莫忘摸上鼻梁会心一笑,虽说没到那种你浓我浓的地步,但好歹是将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于是他可以勇敢的提起手中包裹:“给你的,要不要试试看?”

南予初顺手接过,瞧了眼其中的粉白衣裙,心中不由得泛起满满甜意:“那你,先转过去。”

南莫忘双手插入袖中,仰着头吹着口哨,往边上走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衣物坠地的声音。

穿衣的声音。

让南莫忘不由自主的升起些许邪火,他暗恼着那千斤草的余韵,却偷偷扭头偷看,心中连连大赞之余,也发现南予初穿这种衣裙,显得有些生疏笨拙。

“好啦~”

“好看吗?”

无袖粉裙,雪白套袖。

披肩长发,粉面桃腮。

修长玉腿,诱人蕾丝。

若握银追,沙场娇娃?

南莫忘瞪着双眸,只觉得眼花缭乱如遇仙人,不由得邪火大涨,他看着步步逼近的南予初,下意识的往后倒退,连忙捂住有些突兀的某些部位,撞翻了装满水的银盆,却浇不灭账内的火热。

“那什么,三..三姐,不可冲动!”

南予初面带诡笑,眼底闪过几分狡黠,她凑到南莫忘跟前,让南莫忘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而后紧贴着他小声说话,散发芬芳:“你不是让我,随心所欲吗?”

南莫忘盯着那随着说话而蠕动的粉唇,还有那双迷离诱人的美眸,再次吞下口水,断断续续的说道:“毕..毕竟咱两如今还是姐弟,那..那什么,怎么也得等以后是..是吧?”

“不管~”

“不让人知晓便是~”

“都怪你,守了你们一天一夜,让我知晓这些事~”

“让我,变得好奇怪~”

一边说话一边动作。

南予初双手攀上南莫忘的肩膀,主动将其按住,而后踮起脚尖将唇送去,唇舌相交的异样感觉,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若是将其推开,只会对其造成极大的伤害。

南莫忘不断的自我安慰,手上却释放着男人的本性,他揽住那盈盈一握的小腰肢,恨不能将南予初揉进身体里。

这一吻,吻到了天昏地暗。

当两人恋恋不舍的分开始。

还有着丝缕晶莹连接着俩人的唇。

“姐,你真好看!”

“只为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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