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欣无语地看着眼前脸颊微红的少年，吐槽道。

结果却是对方更害羞了，他撇过头，手掌不自觉地就放在脑袋上。

“嗯，就是这样，老实说，真的解脱了。”

少年回想起那时的心情，露出了清爽的笑容。

那个时候冰儿的出现，对他而言，一定就是所谓的正确答案吧。

“……也是，毕竟你当时担心的就是自己不被相信，结果被最应该误解的人相信了。”

相对的那股冲击，肯定很强烈吧。

“……不过，你说那个时候是你正好想要打电话给可心之后是吗？”

“没错。”

“那那之后，你没打电话吗？”

“晚饭后，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不过当时她没接。我想反正不着急，第二天大概直接出现向她道歉比较好。”

“……你还真觉得道歉就能解决啊。”

周可欣咬了咬牙，怒瞪了少年一眼。

当然能感觉到对方的怒气，少年自暴自弃的耸肩苦笑。

“嗯，是哟，爱丽丝你无法理解吧，可是，在我心里……可心她是很强的。”

强到我误以为她可以包容一切——少年藏在碎发的眼睛下阴暗了几分。

如果不是李青青今天对自己的斥责的话，凌五绝对会永远让曾经的自己沉溺在可心的温柔乡中，而无法正视那段过去自己的暴行吧。

“嘛……当然，这也不过是想要掩饰我自己人渣行径的托词而已。”

“算了，不谈这个了，第二天，又怎么了吗？”

周可欣用鼻子发出不满的哼声，因为明白就算聊这个话题也只会让自己不间断的生气，她摇了摇头，将话题拉回了正题。

看这个架势，既然最后的结局是分手，那反正第二天又出了什么岔子吧。

想到这里，周可欣又有点焦躁起来了，老实说吧，这感觉不亚于被学校的闺蜜强拉过去看天雷滚滚的狗血青春校园连续剧。

“第二天，在我找她之前，她就率先找到我了。”

“对了，她知道你家吗？”

“没，我没告诉她，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是很丢脸的事情。”

“不想让自己恋人瞧不起自己？”

少年沉着脸点了点头。

什么啊……这时候又突然像个正常人一样。

周可欣愣了愣，在心里赌气的想到。

虽然在之前与穆可心的对话中，就隐约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但现在从凌五这里知道了事件的缘由，她内心果然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而且，她原本想象中的缘由，是要更复杂一些的。

结果，仅仅就是因为这个？

“可心她究竟是怎么跟你交往两年的啊？”

越想越不可思议。

恐怕就算是用眼瞎也无法形容可心看男人的眼光了吧，这种家伙，究竟是经过怎样的心理活动才会喜欢上的呀。

因为万能的亚撒西吗？

“……谁知道呢？”

凌五有点低落的说道。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很荒谬，但果然被自己憧憬的爱丽丝就这么直接直白的指出来了，内心还是会觉得很难受。

“……”

抿紧了嘴唇，看着凌五那宛如被抛弃的小奶狗一般的表情，她冷淡着声音说道。

“总之，可心她是怎么找上你的。”

不过实际上，这个问题并不是很重要了——尽管抱着有始有终的想法问了一遍，可话音落地之后，少女在心中又涌出了一种‘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的叹气冲动。

凌五整理了一下心情，才回复道：

“就是给我发了个消息，让我到那里，我就过去了。”

“……叫你过去做……啊、等等。”

周可欣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禁为自己的迟钝咬了咬唇。

前一段时间的冷暴力，突然找对方，最后的结局是分手……

那这可心找凌五究竟是要做什么的，不用猜也知道了。

“嗯，怎么了，突然？”

她满脸复杂的看着疑惑的少年，心情觉得更难过了，闷闷的说道。

“你说，那时候冰儿要是不出现的话，电话是不是就能通了。”

狗血剧的味道真是越来越浓了。

“emmm……也有可能吧，毕竟也不知道可心那个时候究竟在做什么。”

凌五挠了挠头，能够理解少女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苦笑了一下。

“那个样子的话，也就不会分手了吧。”

少年相信自己，不、相信着可心。

如果真的在分手宣言之前就找少女沟通成功了，这份恋情肯定能持续下去。

自己向可心道歉，说出自己的苦痛，最后被她原谅，被她安慰。

那一定是不同于现在的，另一种‘皆大欢喜’的结局。

“不过，即使是那样也没什么用吧？”

“什么？”

“就是……我想就算和解了，我对于可心的看法大概也不会改变吧。”

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而是更加的加深自己对她的依赖以及自己对她的负疚。

“所以，还是现在比较好。”

在爱丽丝强烈的视线下，凌五平静地描述自己的心情。

“你觉得这样哪里好？”

“对可心比较好。”

他信誓旦旦的如此说道。

“从一年前的那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了，我只是在假装喜欢她而已，一年前我可以冷暴力她，以后说不定就会真的对她施予暴力……可心她那么好，没必要把青春再浪费在我身上。”

“当然，我也没想因为自己这么说就搞得我好像是为可心好一样，事实上，本来就是明明可以更平缓的结束，却因为我而变得那么痛苦……”

“……哈。”

焦躁，平息了。

虽然面对这种问题发言还是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但周可欣终于明白问题所在了。

“好吧，大体都了解了。”

她没搭理还在消沉的少年，用视线示意她跟上自己。

两人重新在大街上行走，一前一后。

跟在少女一步往后的少年随口问道：

“……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吗？”

“基本上是没了。”

他得到的回答则是少女漫不经心的回应。

“这样的话，就……”

也是时候道别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知道这些究竟能帮上自己什么忙，但做到现在也已经足够了。

他把往事全部倾诉出来，哪怕得不到爱丽丝的好感，憋在心里的东西全部解放了出来，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等等。”

“嗯？还有什么事吗？”

“嗯，还有一点事想要跟你说，前面马上就要到公交站了，在陪我一会儿吧？”

“哦哦，还有事啊。”

这一瞬间，凌五发现之前的心里铺垫又是骗人的。

——非常高兴。

心中的感情高声鸣叫着，欢愉就这样传递遍了四肢百骸。

“那，你想说什么呢？”

“……”

周可欣抿紧嘴唇。

她本来想再拖一会儿，至少到公交站时，能拖到公交过来。

可是、

当少年的疑问声响起，当内心的感情激烈翻涌的同时。

周可欣心想她果然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凌五。”

“嗯。”

“实话实说，我现在很生气。”

少女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接着，并没有去看少年听到这句话是的表情，她继续攻击。

“也变得很讨厌你了，现在也很后悔，自己昨天为什么要跟你去游泳池呢？前几天又是为什么答应你参加学习会呢？”

“你刚才说的话，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喔。”

“……咦？”

凌五，只是，呆呆的发出疑问声。

回答不了言语。

呆然，茫然，慌张失措。

简直像是快要哭出来了——这副悲惨的模样。

周可欣一点都没有介意，在他的旁边侃侃而谈。

“你在一开始自己都说了，不愿意告诉穆可心自己遭遇的事件，就是害怕一旦被她相信了，就会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她了，对吧？”

“……”

“就当你默认了，而现在，你又说自己觉得可心因为这件事离开自己，就这样也挺好的，变成了这种豁达的样子。”

话音落地。

她看了看，稍微有了点反应的少年，在他的脸前摆了摆手。

少年一副好想回家的落魄神色，视线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完全说的通吧？那个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好歹也过了一年喔。”

“嗯，所以这样的话，就让人想你到底是哪里发生变化了……可心说你基本没怎么变，我虽然没见过一年前的你，却也大概可以明白你是个很难改变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永远像个孩子一般，不会成长的人。

把这句话随意的放在心底， 少女倚在公交牌上，看向少年。

——他们到公交站了。

“我也说了，肯定有所变化啊。”

“……没变吧，昨天，你还没能肯定自己对可心的感情不是吗？”

‘呃……’

她抬眼，绕过凌五的头顶，看向远方。

“嗯……要说哪里变了，也只有被可心她的朋友说了那么多后，你已经确定了‘自己不喜欢可心’这件事了。”

“……两者之间，没什么关系吧？”

“嗯，也许吧，但凌五……接下来的问题，可以老实地告诉我吗？”

周可欣认真的看着他，问道。

“你问吧，我会说的。”

他却是没什么感触的，又是迷茫，又是颇有些无趣的说道。

总觉得很累。

——这时，公交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