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没有路灯的街道上,林卓站在帕尼斯地下水循环系统的一处入口前,戴上了渡鸦的鸟嘴面具,无奈地转过头来看了看背上仍在熟睡的少女,即便是经历了被用布条捆绑在林卓的背后这样的动作,也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沉睡的少女就像等待着王子的公主,睡颜依旧是那么的平静,林卓知道渡鸦的昏睡秘仪的作用,那是从完整的封存秘仪上拆解下的一小部分,虽然没有任何的伤害能力,但是只要没有他的解除,即便是高权限者也无法将少女从睡梦中唤醒,当然当秘仪自身的魔力燃烧殆尽,少女也会自动醒来。人类终究不如秘仪创造者的神,人类使用的秘仪仅仅能从世界背面‘借取’一小部分的魔力并且无法向成型的秘仪中增添新的魔力,只能创造新的秘仪。而神则可以创造出不依靠任何物体的永久性秘仪,因此,神被列为秘仪的第一权限者,在这之下是第二权限的长生种生物,因为漫长的生命足以使他们拥有足够的时间了解、支配秘仪,第三权限的类人生物,奇特的身体构造,独特的灵魂结构可以使类人生物拥有强于人类的秘仪支配能力。人类,这个善于遗忘的种族,短暂的生命,脆弱的灵魂结构使人类终其一生也只能停留在第四权限,只有少数的佼佼者可以触摸到第三权限。

现实世界的生物通过灵魂力量沟通世界背面,从中收集到魔力,再由秘仪的构成方法书写秘仪,来达到改变现实世界的效果(即吟唱)。高等权限者甚至不用提前沟通世界背面,他们可以直接使用秘仪从世界背面汲取魔力(无吟唱施法)。

帕尼斯是在阿兰提亚祭坛的废墟上建成的。建造城市时,祭坛所用的储魔石料被拆解,筑成了围绕城市的巨大高墙,而积聚人类智慧的自净系统则被各大家族改造成了城市的供水排水系统,从阿兰提亚消失到现在,经历了几百年的河水冲刷,这个水循环系统依然在发挥着作用,它将上城区居民产生的污水送入由北方流向西南的的锡迪河,又从与锡迪河并流的迪斯河中抽出生活用水,送到上城区的居民家中。这样涉及到城区所有居民的大型设施,它的入口无处不在,就正如林卓眼前的这个圆形井盖下的入口,这样的入口在上城区中并不少见,但并不是每个都可以到达水循环系统的核心区域。

神话时代的建造如同迷宫一般,既是前人对自己技艺的自信,也是对水循环系统的一种保护,没有正确的指引将无法到达水循环系统的核心。大家族占据帕尼斯多年也无法完全掌握水循环的核心的原因就是指引的丢失,那份记载着水循环系统的软金纸随着保存它的家族的灭亡一同遗失在了大迁徙中。如今这份指引被斯科勒家族的人发现,复制到林卓手中的这份羊皮纸上,上面经过斯科勒家族前期的探索,找到了正确的入口和前进的道路。

林卓在井盖上刻画上正确的秘仪,地面缓慢向下打开,一个容许两人并排通过的石阶出现在林卓面前,向上提了提背上熟睡的莉莉丝,林卓走上了那条通向地下的阶梯。

在黑夜的笼罩下,只有林卓的鞋底踏在石阶上的声音和地面缓慢闭合的摩擦声回荡在这条寂静的街区。两侧的房屋上,几个黑影目送着林卓走入地下,便如同飞鸟一般四散飞去。

帕尼斯地下

随着石阶的闭合,下水道中便只剩下水流的声音。林卓右手打了个响指,一团微弱的光芒出现在他的手中,这是最基本的光元素秘仪,是‘光秘仪’的基本构成。林卓右手向上抬举,光芒充斥着他的周身,林卓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帕尼斯的地下水循环系统修造的如同宫殿一般,林卓所在的下水道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同时行进,中间是供人通行的通道,两侧是污水经过的沟渠,在沟渠的底部,隐隐有蓝色的光亮闪过,林卓知道,那是基础的水元素秘仪,它引导着污水的流向。

“顺水流,进入第二层。”

林卓认清了方向,可是背上传来的重量不禁让林卓感到担忧,地下的空间并不算小,但是过于空旷,对于背着莉莉丝的林卓来说若是遭遇游荡者,若是无法躲闪过游荡者的攻击,他们俩恐怕都要被抓去为圣灵提供灵魂养料了。思虑再三,林卓将莉莉丝从背上放下,为莉莉丝解除了昏睡秘仪。

“唔,我这是在哪儿?”莉莉丝从地上站起,揉着因为长时间的睡眠而疼痛的脑袋,问着眼前的林卓。

“帕尼斯地下水道。”林卓说道。

莉莉丝依靠林卓手中的光芒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林卓!你不把我送回家,带我到这么脏的地方干什么?”

“不是我带你到这里,是你们家族的人让我把你送到这里的。”

“送我到这里?他们想做什么?”

林卓笑了笑,用手指着左侧沟渠说:“为了秘仪。”

“秘仪?他们找到了到达第三层的办法?”

林卓不再回答她的疑问,扬了扬左手的羊皮地图,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去。莉莉丝见到他的举动也知道了刚才自己问题的答案,跟在林卓的身后向着通向第二层的入口走去。

………

林卓二人走过了一道又一道的拐弯,沿着水流的方向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所处的环境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两侧的沟渠变的越来越宽阔,供人行走的地方越来越小,由原来的两人并行的宽度,缩小到仅容林卓一只脚站立的大小。而且会时不时地在通道内会感受到前方吹来的风,墙壁中也时不时传来“轰隆”的声音。

然而走了这么久,黛儿所说的游荡者却是一只也没有看见。阿兰提亚祭坛的储魔石料是圣灵这种无实体意识体的克星,储魔石会将构成圣灵的灵魂结构瓦解、吸收,而运用储魔石消灭圣灵也成为了大陆上通用的方法,正是由于圣灵惧怕储魔石的特点,帕尼斯在修建之初便将祭坛拆解筑成高墙,来阻止圣灵进入帕尼斯城内,吞噬大家族所藏的记载完整秘仪的软金纸。

据黛儿和斯科勒家族的学者所推断,这只圣灵形成于祭坛被拆除而高墙又没有筑成的那段时间,它形成于水循环系统的第二层,无意识地吸取着当时进入水循环系统中进行改造的各大家族人的灵魂。当它吸取了足够的养料,进入成熟期后,受到核心秘仪的吸引进入到第三层核心所在处,试图吸取核心刻载的秘仪,但是由于刻载秘仪的材料的特殊,圣灵始终无法实现它的愿望。

这么久过去了,即便是在圣灵不经常活动的第一层,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游荡者也应该是十分多的,但是林卓却从来没有见到一只游荡者。渡鸦和斯科勒家族的联合探索是浅尝辄止的,他们应该没有付出那么多的精力来肃清第一层的游荡者,否则仅是战斗产生的余波也会在城区内造成不小的动静,但林卓在城区内并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动静。

“游荡者没有见到,为什么呢?”林卓喃呢道。

“你就这么想遇到他们啊?”莉莉丝在林卓身后听到他的话,不满地说道。

“不是。前期的探索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这样反常的情况让我很担心。”

“哼,这些什么游荡者一定是怕了本小姐都躲了起来。”

“是是是,大小姐,您最厉害了。”

“那当然。”莉莉丝毫不在意林卓敷衍的语气,双手叉腰,骄傲地说道:“既然看在你诚心诚意地夸奖本小姐,那本小姐就原谅你把我抓回去十三次的事情了,你……诶呦,你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因为林卓突然地停下,莉莉丝一头撞在林卓的后背,揉着撞得发红的鼻子,莉莉丝恨恨地踢了下林卓的小腿,见他没有理自己,莉莉丝拽着林卓的风衣爬上了他的后背,从林卓的脖颈后看过去,莉莉丝看见了极为震撼一幕。

在二人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顶部上方漂浮着无数散发蓝色光芒的光点,照亮着这处巨大的空洞,他们所容身的通道中的水流呼啸而下,与其他八个通道中的水流组成了九道巨大的瀑布,流入黑暗的洞底。而在半空中,无数散发着黑色雾气的游荡者漂浮着,如同海中的水母一般,随着水流带动的轻风四处晃动。

“他们…他们在做什么?”莉莉丝颤抖着问道。

“不知。”说完林卓驱散了右手中的光元素秘仪,将羊皮纸塞入风衣的口袋中,转身单手抱起了莉莉丝。

“诶诶诶!你做什么?”莉莉丝被林卓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扭动着身体想要从林卓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抓好了。”

“什,什么?”

莉莉丝不明白林卓说的是什么,但是下一秒,她就理解了林卓的话。

因为林卓抱着她从通道内一跃而出,朝黑暗的洞底跳去。

“啊啊啊啊,林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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