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倒是让宋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也并不碍事,这个口无遮拦的男人依旧在痛陈着秦月的罪状,甚至连今天的瞌睡都归咎于她。秦月老背锅侠了。说着说着云岚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宋义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后知后觉的将头缓缓的转了过去。
“说啊,怎么不说了?”秦月颇为玩味的看着他。
宋义这时候相当尴尬,他是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那个...”他有些弱势的开口道。
“什么那个?”她的声音骤然升高了八度,“看来是平素里面对你太温柔了,让你觉得我脾气太好了?”
“没有没有,真没有。”宋义连连辩解。
“呵。”秦月冷笑一声,也不说什么,当然了,潜台词显然是回家有你好看。看她也不再咄咄逼人,宋义便相当谄媚的凑到她身边,帮丞相小姐捏捏肩膀舒缓一下神经。
“娘子大人怎么有闲心来看看为夫啦。”众所周知嘛,无事不登三宝殿,秦月的到来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不是好事。
“怎么,无事就不能来看看你?”秦月白了正在献殷勤的他一眼,“真是没想到啊,我一进屋子就听到我亲爱的在诽谤我,这倒还真是意外之喜。”
宋义求助般的看了云岚一眼,寄希望于她能出言帮自己解解围,但这个无情的女人只是把头一偏便恰好的错开了他充满着希冀的目光,接着撇了撇嘴。虽然全程没有语言的交流,但是宋义很容易能看出来她的意思是:“本小姐看到你们两个人秀恩爱很不爽,不去落井下石就算是仁义了,指望我去帮忙别做梦了。”
“原来我的相公是这样看待我的,我心甚痛。”说罢,这个演技超凡的女人故作哀怨的望了他一眼。当然了,虽说明知道她是故作姿态,但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宋义只好再好言相劝这位小祖宗。
丞相毕竟还是日理万机,秦月也只是来彰显了一下存在感便又回中书省了,云岚也早早的告辞,于是刚刚吵吵闹闹的屋子便又安静了下来。宋义自己也觉得没大有趣味,便趁着休息的时间午睡了片刻,待到醒来以后这间不算是小的屋子里面仍旧是他一个人,显得空空荡荡。
不可否认的是他相当喜欢热闹,喜欢和朋友交际、打闹。习惯了社交生活之后一个人的话会感觉相当寂寞。这么想来自己也挺喜欢这两个性格乖张的家伙的...
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对不起爸爸妈妈,你们的儿子不幸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了情感,我对这两个危险的女人动心了,一定是因为我有屈服暴虐的弱点,我不干净了。
但是无论怎么胡思乱想屋子里面也不会凭空再多出一个人陪他,宋义便埋头又开始抄写着文书,午后时光便匆匆流逝,直到放衙时分云岚也没有出现。当然了,我们的宋义先生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一些想她了。
下班时分,丞相府精致的马车早已经在御史台偏院的大门口等候多时。这辆马车可以说是有回头率高到离谱;不只是因为车舆金玉装饰的豪华,驾车四匹白马的神骏,更是因为如此漂亮的,高辨识度的车,全开封府都知道这是谁家的。如果有谁不知道,那他应该约莫就算不上是汴梁人。
倒不是说他自恋,但是这马车恰巧的停在了御史台门口,想必就是来接他的吧。不过他对于上车这件事倒是有些犹豫了,原因无他,这里是御史台那帮大嘴巴文人的老窝;宫城内御史台门口发生的事情,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能传遍整个开封。
虽说他来了御史台以后也只见过袁征老哥等三人,但只要他今天敢堂而皇之的走上这张扬的座驾,他敢保证明天早晨京城小报头版头条的标题一定是《霸道丞相爱上我》、《大梁丞相与御史台小吏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为什么我成了丞相小姐的丈夫啊》之流。
但是啊,诸位!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又何惧别人之口?人生在世,我们要活得洒脱,做一个敢作敢当的人,才不枉此生。我们为人要活出自我,做事情光明磊落,遇到挫折不向失败低头,不服输,也不要向恶势力低头,去想着走捷径。再者说了,宋义他,确实是丞相小姐丈夫哇,说是霸道丞相爱上我倒也没差就是了……
思及此处,也并没有多挣扎他心中便做下了决定,人嘛终究要潇洒一次。于是他径直走向了秦月的座驾,到了离车舆约莫三两丈的地方,他继续向前走,像是没有看到马车一样与之错身而过,与马车仿佛是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这时候马车上的车夫倒是有些懵了,这姑爷什么情况?他求助般的望向秦月,只见得秦月眯起眼睛来,露出了危险的神色。这吓得车夫一阵冷汗,便又开始犹豫该不该在这十分危险的时刻问小姐该如何是好了。
“跟着他。”秦月小姐发号施令道。“距离别超过一丈。”她又补充了一个不是很是人的要求。
“好,好的!”这车夫如蒙大赦,急急忙忙的驾驭着车驾尾随宋义而去。不得不说到底是给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驾车的车夫,这驾车的技术怎一个出神入化了得,在开封宽达数丈的大街上徐徐行着,不紧不慢的,就是一直与宋义保持恰巧一丈的距离。
他小跑两步,这车夫便敦促马儿稍微快快的走,他这两条腿的人又怎的能跑过四条腿的、时速最快能达到六十迈的生物?他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回头一开,四匹骏马一同就这样看着他,仿佛是在说我还没开始跑你咋趴下了?
秦月,也是老折磨王了。
而这时候宋义的心情当然的就十分草淡了,他自以为能走脱于秦月的魔爪,却万万没想到这祖宗来了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