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琪,我们的牧师朋友还在教堂么?”佳琪一如既往的埋在文件里,随着文件越堆越高,快把她娇小的身躯埋掉了。
“啊?”过渡安静的环境被打破吓了佳琪一跳,她猛的抬头,撞到了前面的文件,咚—哗—,佳琪从椅子上跌倒在地,真被埋了起来。
薪火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走到跟前俯身问到:“我说,牧师是不是还在教堂里?你平时回法师协会应该会看到他。”
佳琪不回答。
“好吧,那我自己去看看,你慢慢整理。”随着薪火走出房门,后面传出一声怒吼:“我不干啦!”
玩家到山河城已经快三个月了,大多数人从最初的震惊和无助中恢复,因为有了新的工作,大家也就逐渐习惯了。这也是为什么薪火先进行城市翻修和制造研发各种设备,无论成功失败,只要有事做,大家就不会喝酒斗殴。
薪火离开城堡,向三河城神木教堂走去。这是一座不算大的教堂,设计成多尖顶,寓意枝叶,墙壁成圆柱形象征着树干,属于三河区地区主教伍德。
教堂里,伍德牧师正跪在神木的雕像前忏悔。
当初玩家刚来到三河城时,邪兽大军就已经开始攻打北边的城墙。贵族和其他神职人员抢夺民众马匹和车辆运送自己的财务,对反抗者肆意残害,玩家们出现时被吓了一跳,还欣喜游戏做的这么真实。要不是下不了线,这倒真是一款不错的游戏。
眼前这位是主教,作为领头的竟然没第一个跑。薪火静静的走了过去开口问:
“这都已经三个月了,伍德牧师还不打算开放教堂么?”伍德牧师没回头,双手合十,闭着眼虚弱的说:“我想教徒传播什么?传播我们在邪兽入侵时的所作所为么?已经没人相信我们了。”
薪火看了看伍德的衣服,魔纹法袍,游戏紫色装备,价值不菲。想想他的那些手下,能当这群人的头,没被排挤,这家伙肯定也没好哪去。
“你们很早就成为了魔兽的帮凶,怎么现在忏悔起自己的罪过了?”
伍德沉默着,似乎在思考其中缘由。是什么让一个一心为人类争取更多生存空间的法师,成为了虔诚的牧师?因为绝望,魔法不能救人类。又是什么让虔诚的牧师成为利己者?还是绝望,宗教也救不了人类。伍德就是一个对一切失去希望的人,靠纸醉金迷麻醉自己。
“因为…绝望…”伍德没什么反应,依旧自我惩罚。
“光绝望没什么用,在忏悔的时候想想,为什么绝望。”
伍德睁开眼睛,回过头,一副憔悴的面容,面颊凹陷,眼神无光,看来邪兽给他打击不小。
“为什么绝望?神树每时每刻都在衰弱,人类的空间越来越小,这还不够绝望?”
“这个问题已经存在很久了,很好奇你以前在想什么?”薪火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嘴角上扬,没有讽刺,而是好奇的问。
“我,我。”伍德主教无言以对,又失落的回过头去,向神木雕像继续祈祷。薪火摇了摇头离开了,感觉神棍都没有救。自己本想借着醒悟的地区主教搞点事情,现在只能先放放了。
薪火走后良久,伍德才站起走出来,推开了大门时,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暗示他不再迷茫了。
薪火正在法师塔,研究法师们为什么非要建塔居住时,伍德主教来了。这让薪火很好奇,不知道自己这只瞎猫撞到了什么颜色的死耗子。
“我以为你想不明白了呢,牧师。”伍德身形消瘦,长袍都快挂在身上了,可见近一阶段过的吃的不怎么样。但已经找到答案的眼神坚定明亮。
“我的确被迷惑了一段时间,不,应该说半生。我曾立誓要帮助人类走出这个狭小的领域,突破神树的限制,直到我了解到外域的魔兽的强大,和自己魔力的极限,我转投宗教,寄希望于神树本身,又被教会打击,自甘堕落。”
伍德没继续说,薪火知道,这家伙也没少干坏事,但今天在这里,可不是为了批评他。
“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承认错误这不难,难的是如何改。你如果想改正,就得和过去划清界限,一切重新开始。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你舍得放弃?”
薪火漫不经心的敲打伍德,伍德显得震惊而且气愤。
薪火继续说:“不用这幅表情牧师,你作为贸易城市,三河城的主教,这块肉有多肥,你比我清楚。你的那些朋友逃跑时没来得及拿走的财务,都够这座城市坐吃三空三年了。”
牧师虽然没消气,但事实也让他无法反驳,不一会,他说:“他们不再是我的朋友了,永远。”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气冲冲的牧师,薪火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敲打的太急,应该先唠唠家常,互相了解一下的。不过事后证明,结果还算好。
牧师回到教堂,把自己的魔纹法袍脱了下去,换上了麻布衣服,又在教堂蜗居了几天后,才走出教堂,亲自到城间乡头布道。宣城逃跑者与邪兽无异,玩家是神树派来消灭邪兽的,自己则要把教会重新带入正规。这一系列行动,有赌气成分,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玩家和逃跑的贵族们形成的鲜明对比,也让伍德的说辞迅速传播,逐渐扩大了他的影响力,平民对本来就没什么阶级概念的玩家们更加友好。相对的,他们对逃跑者的所作所为变得更加怨恨。
这些行动让本来没做期待的薪火大为惊喜,甚至向苍云炫耀起自己的功绩,后者则提醒他,小心宗教失控,而结果,也差点失控。
伍德牧师的宣传,正中白银的马克里安国王下怀,寒山几次以这些落魄贵族说辞为借口,向国王发难,而这次,借此机会。国王联合教会,一改往日慢吞吞的行动,抓走了还做着白日梦的逃亡贵族和教会成员,剥夺了头衔和职位,扔入了地牢中,迅速稳定局面,一方面打压寒山的气焰,一方面也向三河城释放友好消息。
但愤怒的民众没有就此罢休,他们把矛头指向了任何从三河城逃跑的人,甚至包括法师。魔法学院不得不进行了审判和调查,但即便他们相信大多数三河城驻留法师只是因为害怕才逃回,也无心再去洗刷清白,好在人民的愤怒不在法师这,打发他们去没人注意的地方工作,不要在给学院招惹麻烦就好。
伍德的行动最终得罪了教会,和震惊了王国高层,但他也不是不清楚危险性。
首先,伍德没有离开三河城,他的安然无恙,就让那些逃跑者失去了逃跑的借口,他们在回过神之后一定也会诋毁自己,为自己洗脱。
其次,哪怕不诋毁,自己的对手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投机专营,把自己赶出主教位置。所以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可以与天外来客站在一起,何况他们的实力足够支撑自己的小算盘。
最后的理由,也是让他真正下定决心的,是伍德再也不想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他真的想搞点事情,让生命有点意义。贪图安逸,把希望寄托于神明而抛弃自己的努力这种事情,要改一改了。
就此,玩家们与异世界的民间障碍大体消除,薪火开始着手他的经济殖民计划,想搞事情,没钱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