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良野大步流星走向汪阮,少女的书包放在桌子上,两张椅子组成学渣的刑场。
汪阮屁股坐到凳子上,如坐针毡,想动又不敢动。
两个小时无休息的补习,一堆公式,概念汪阮听的稀里糊涂,大脑猜测自己的下场却一点也不糊涂 。
她想问钱良野怎么想的,又不敢真的开口撞枪口。
事到如今,汪阮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心理。或许,钱良野根本不在乎她这一个谎言……
不在乎她偷懒翘课,他只是拿钱办事的打工者罢了。
两个小时想明白这件事后,悬在空中的心缓缓落下,落得有点猛,震得心难受。
“听懂了吗?”钱良野清沥的声音拉回汪阮的思绪,小朋友稀里糊涂地抬头,轻“嗯”一声。
“那把这张退堂测试卷写了,限时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以后我批改。”
一张物理卷落到汪阮的桌子上,她看着卷子上印的习题,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就像遇见分手多年的前任,我记得你的名字,却想不起来过去的回忆。
汪阮咬着笔尖,题都熟悉,就是不会写。正苦恼呢,大脑里传来系统助手软糯的声音。
【亲亲您好,由于您昨天未能完成系统发放的任务,系统已启动D级惩罚。】
【D级惩罚内容:24小时内您一旦写作业,就会被系统变成小母猫。停止学习一小时后,猫咪状态自动解除。】
【友情提示:这个月份的公猫可是很凶猛的!亲亲动笔请三思哦~】
汪阮心道:“你感觉这些题我会写吗?”
喵沉默了三秒,爪子抱着毛线团认真思考片刻后。感觉汪阮是不会写,又怕直言直语打击索性不说话,消失前一秒。
汪阮道:“我不会,我就是个学渣怎么可能会。喵~放心了,公猫没有机会馋我身子。”
喵~
抬起脑袋望向少女,看着少女面不露喜的表情,突然有点迷茫。她工作的系统其实不是小说快穿剧情引导系统。而是喵星研发的一款快乐学渣系统。喵星产学霸,却缺乏快乐,喵咪们为了工作拼命学习,有好的工作少了乐趣,想放下去学习又害怕自己和别的喵不一样,不想被当成异类。
余是喵~的老板开发了快乐学渣。
喵~看着地球两脚兽少女装着哀伤的眼眸,喵忍不住自问:当个学渣,就会有快乐吗?
没有人回应它,手中毛线团散开,团住喵~
汪阮的大脑这一次彻底清净了。
三分钟过去,卷面崭新崭新的,比汪阮的脸还要干净。她松开了咬住的笔帽,抬起猫眸般的大眼睛,看着老师。
“钱老师,我不想补课了。你走吧,反正我也学不会。何苦浪费彼此的时间呢……”
汪阮放下手中的中性笔,空白的试卷被退了回去。
钱良野看着面前自暴自弃的小团子,心里全是火,这种气比汪阮撒谎装病还要让人气。
“十六岁,豆蔻年华,未来有无限可能。我没有放弃你,你凭什么先放弃你自己?”
汪阮抬眸,看向一脸严肃的男人,不惧男人气场的冷厉。一字一句背出自己穿越前在网课里学的一段文言文。
“《韩诗外传》卷七:夫春树桃李,夏得阴其下,秋得食其实;春树蒺藜,夏不可采其叶,秋得其刺焉。由此观之,在所树也。今子所树非其人也,故君子先择而后种。”
钱良野认真听着小丫头背的古文,这文他没有教过汪阮,课本上也没有。她会,说明这孩子不笨,只是心不在学习上。
学习是苦的。面对未知讨厌,厌学正常,学了还是对未来迷茫。遥遥无期的路,钱良野走过一遍高中生的路,他懂汪阮的心情,听得懂她的话,懂她此刻得懦弱,她得逃避。
“汪阮……”
她看着钱良野的眼睛,打断男人的话,陈述事实道:“钱老师,我不是桃李是蒺藜。别浪费了你的时间了,你应该去找桃树梨树,而不是我这种蒺藜,我只会扎人,我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
当初放弃给网站差评也是因为网课语文老师讲的这段古文。
汪阮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因为这句话放弃差评会换来一次穿越的机会。
也没有想到这句话,有一天自己会说出来。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在等他说离开,等他走。
距离任务成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她看着男人的眼眸,心里对被人放弃的期待一点点崩塌,不安绕上心头,说不出来的怕……
汪阮怕的不是老师,而是未来,这是一个十六岁孩子对未来迷茫的恐惧,不安。懵懵懂懂年纪,她看不清楚这份不安。
焦虑让本不会变速的时间,因为心情开始减速。
“放弃吧……”
三个字用尽了少女所有的力气。
“蒺藜背不出《韩诗外传》。汪阮你们零零后常说鲁迅说,那你可记得鲁迅说过先树人,后成才。”
十六岁的汪阮,摇了摇头,安静的听着。
“教书先教人,教做人的过程才是树人。桃李花开是材,不长水果的楠木也是材。小傻瓜,别想逃作业了,你还没有长。你是什么材,什么价值,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定价的,不停止成长的人是无价的,人活着就会成长。”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空白的物理卷子,把卷子还给某个自暴自弃的小朋友,勾起手指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小朋友老老实实抬起头,看着男人的眼睛,小手局促不安的捉住中性笔,轻“嗯”一声回应男人。
钱良野继续说道:“汪阮,育人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职业责任。被育的小树苗别想着用歪门邪道逃避学习,我不会放弃你,你是我钱良野第一个学生,我一天是你的老师,一辈子都是你的老师。汪阮别怕未来会怎么样,现在做好当下的事情,聚沙成塔天塌下来有塔顶着。”
汪阮看着面前的卷子,鼻子有些发酸,压住眼眶打转的泪花。
“谢谢钱老师。”
“那就别墨迹了,现在开始调动你所有的脑细胞开始工作,认真攻略你面前的卷子。距离测验结束还剩下20分钟,你已经浪费十分钟时间了。要是测试不及格,我们就把课重上一遍,笔记抄十遍。十遍如果还记不住那就抄100遍……”
面对饶了一圈回来的物理卷子,汪阮暂且缴械投降,拿起笔开始答题。
汪阮张牙舞爪的字满了白色草稿纸,选择算出来的答案选项里没有,跟着直觉写了一个A。
15分钟,这个卷子终于不在是空白。
钱良野没有吭声,汪阮刚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蒙对了,距离及格进了一步。来不及调整心态攻略第二题,大脑里立即响起喵的声音。
【系统检测出亲亲写作业,将启动D级惩罚,60秒后您会变成小母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