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像是一团灰。

乌云压在了天上,彷佛随时都要下起雨来。天色因而昏暗,叫人难以分清时间。

阿寻穿着自己的衣服,走在官道之上,桃夭夭则默默地并肩和他走着,手上还把玩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拨浪鼓。

他的前方则是其他同期们,而负责领头的则是福来村的村民以及他两名儿子。

据说这名村民曾经当个兵,所以村长才会派他前往天一门求助的。

这位村民的村子周边有名为“玄狰”的妖兽出没,就算官府曾派人试图围剿,却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官府就索性撤手不管,只是让福来村的村长自己到天一门求助。

而“玄狰”只是相当低级的妖兽而已。

天一门的高层考虑到这正好当成是历练,让新进门的弟子好好感受一下氛围,便派出二十人的团队过来歼灭这些妖兽。

当然,阿寻是嫌麻烦的类型,桃夭夭亦是如此。

他们之所以自告奋勇,绝对不是对叶柏松说的想争取机会多练练以求进步之类的理由,纯粹是因为天剑堂还在调查入侵天书门斋贼人一事之故。

是的,他们是来避风头的。

实际上讨伐妖兽并不一定是讨好的活,要端看是什么妖兽出没。

天一门默许弟子们在杀死妖兽后,把战利品据为已有,也就是一些具有价值的妖兽,弟子们会相对踊跃,而像玄狰这种烂大街货色,他们真是多看一眼也懒。

已经可以看见福来村出现在道路的尽头了。

这条村子背靠森林,村民似乎要伐木、狩猎以及在森林里采集一些有价值之物为生,距离最近的城市有一段距离,相当僻静,也难怪官府不想管了。

因为,根本没有管的价值。

走了一整天的路,阿寻也有些累了。虽然说有一百里的距离,不过他们都是灵仙,脚程足够快,仅是半天过去,他们就已经快要走完了。

“说起来玄狰是什么东西?”

阿寻朝桃夭夭搭话以打发时间。

桃夭夭把拨浪鼓收好,随口地解释说:

“有几条尾巴的黑色豹子,算是新手进门必打的妖兽,数量很多,群居,就算是那三人组也可以对付十只了,不过对于凡人来说确实有点难对付。『玄狰』是『狰』的劣化品种,沾了一丁点『狰』的血脉,但相较于和神兽匹敌的『狰』而言,『玄狰』就是地上的泥巴。”

“啧啧,岂不是跟史莱姆差不多?”

“史莱姆?”桃夭夭好奇地望过来,“是某个姓史的人吗?”

“不不不,那就像是果冻一样的东西……呃,就是一团黏答答的东西啦。”

说到一半时,阿寻才想起桃夭夭可能也不懂“果冻”是什么东西,一度烦恼了起来。

桃夭夭闻言不快地挑起眉头,语带厌恶,说:

“……就是鼻涕虫的鼻涕一样?有一团?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活在世界上?应该和蚊子一样想方设法消灭才是。”

“哦呵,桃子你怕黏黏的东西?”

阿寻边反问着,边想像桃夭夭被一团史莱姆……咳咳,那样实在是太香了啦!阿寻差点就流出口水。

冷不防地,一阵痛楚袭来。

阿寻缩起右脚捏住了脚掌,边蹦蹦跳跳,边控诉说:

“哎呀,你干嘛踩我!”

“你问问你的脑子在想什么。”

桃夭夭似笑非笑,收回了自己的脚。

阿寻气得牙痒痒的,但突然又注视到一股视线投来。他扭头看过去,刚好看到苏媚把视线别开的画面。

“真是冤家路窄啊。”

阿寻苦笑一声,搔了搔后脑勺。

“确实。”

桃夭夭点了点头,不过眼神却落向另外一边,映出了同样孤零零地走在团队之外的李晓月。

不仅是桃夭夭在看他,三人组的杨伟也用痴、汉般的眼神在看他。

看着杨伟不自然地泛红的脸颊,阿寻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抖。

“桃子啊,我总觉得是有事发生。”

“发生什么事呢?”桃夭夭撇了阿寻一眼,意味深远地笑了起来,“你想和你的小相好擦出一些与众不同的火花吗?”

“可别。”

阿寻又是一个冷颤,“我没有那种爱好。”

嘴上虽然这样说,不过阿寻不得不承认李晓月确实长得很可爱,像是小动物一样。

“说起来,这玄狰我们对付起来应该问题不大吧?”

阿寻连忙换了个话题,以免桃夭夭继续作弄自己。

“如果连玄狰都对付不了,那么就连垃圾都不如。对于这些垃圾,这边的建议是,早早放弃修仙的念头,找个山沟沟隐居算了。”

阿寻窃笑两声,“其实桃子你啊,也有点毒舌。”

“毒舌?”桃夭夭茫然地眨眨眼睛,“我的舌头没有毒。”

“那可不知道了,我又没有尝过。”

阿寻调戏了桃夭夭一句,后者顿时轻啐一声,稍微把视线别了过来。

“嘴贫。”她小声斥责。

接着,她的视线又往后方某个方向瞄去。

“打不过也不怕,后面有保姆在。”

“噢,所以果然有师兄在后面跟着吗?”

阿寻一点都不意外。

桃夭夭略显不屑地说:

“潜行技术大概要再修过一百年才能上台面吧。”

“也没有必要吧,反正这都是默认的啊……一般修为低的弟子出去历练,都会有修为高的在后面跟着,不是吗?”

阿寻把手抓在脑后,理所当然地说着:

“……我以前就没有。”

桃夭夭不知想起什么,脸色有一些发白,小声地说:

“师父他……从来都不管我生死……他会大笑着把我丢进某些很危险的地方……有一次,我遇到了穷奇,他就找了个地方看着我和对方搏斗……”

哇,这师父真狠心。

阿寻想像到一个长相不羁,下巴留着胡渣的男人,坦、胸、露膊在喝酒,看着桃夭夭在另一边狼狈战斗,不时发出嘲笑声,却丝豪没有上前帮助的画面。

“呃,所以是狮子会把崽推入深坑的类型吗?”

桃夭夭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可怕的经历一般,缩起肩负瑟瑟发抖,眼珠也在动摇不已:

“嗯,我第一次修『无惶剑雷引』的时候,他还怕我引不来天雷,在我旁近架起了很多铁柱……说可以帮忙引雷,那时候我险些就被劈死了。”

“我靠,那么狠?”

阿寻哗然睁目,忽地想到一件事:

“如果我当初选修『无惶剑雷引』,你也会这样子引雷吗?”

“不,我会替你引雷。”桃夭夭几乎是速答的,“那会更有效率一些,而且威力也更大一些。”

“等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吗?”

阿寻脸都青了。

桃夭夭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敛去笑意,一本正经地歪起脑袋,装傻充愣:

“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

“你明明就懂。”阿寻翻了翻白眼。

“你是天龙之身,承受力比我好,可以试着强力一点的刺激。有时一味求稳是不行的,必要时也可以用一些激进一点的方法。”

“什么方法啊?”

“用灵气凝成剑,去戳灵珠。”

“行行行,肯定会痛不欲生是吧!”

阿寻翻了翻白眼,知道桃夭夭提出的捷径都是要命的。

两人接着又聊了一阵子,一行人便抵达了福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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