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翕动鼻子,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仔细地体会分辨,刘忆山眉头微皱,脸上的神色捉摸不定。

另一边。

“我不够资格吗?”

只见吴道忽然起身,向前走两步,玩味地打量着小四。

“小四啊,听哥一句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究竟有没有沉香,最清楚的人,就是你吧?

有些鬼啊,它是藏不住的。”

绝非盛气凌人,甚至听起来一点杀气都没有的稀松平常的反问,却是令之前凶狠异常的小四颜色大变。

“你。。。你少在这儿污蔑人了!我行得正坐得端,哪来的鬼?”

强作镇定,小四色厉内荏,眼神飘忽,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傅,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一定是相信我的,休要听了奸人挑拨啊!”对吴道吼完后,小四又哭唧唧地对若有所思地刘忆山诉苦。

“小三,去把香炉拿过来。”

正在此时,一直沉默的刘忆山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厚重,听在小四耳中却恍若九天雷霆,轰轰作响。

“师傅,师傅!弟子错了,弟子不是成心的!弟子家中老母病危,家中没有多余存银,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才出此下策。还望师傅原谅徒儿的鬼迷心窍!”

师傅已是起了疑心,若将香炉拿来,任由刘忆山查验,自己动的手脚,恐怕就藏不住了。

于是乎,当即立断,先下手为强,小四膝盖一软,直接“噗通”地朝着刘忆山,跪下了。

“也就是说,这香雾中当真没有沉香?”老者缓缓坐下,忍耐着心中的怒火,厉声确认道。

“请师傅责罚!”

一听此话,小四颜色再变,直接叩首三下,挤出几滴眼泪,哭声求饶道。

如此一来,刘忆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是自己的这个弟子在配药时玩了心眼,克扣沉香,中饱私囊。

看来,在“闻”这一项中,老夫当真不如一个毛头小子啊。

“二小姐,老夫有两句话想和徒弟交代一下,可行?”老眼看上去仍是古井不波,刘忆山转头向秦芊芊请示道。

“叔叔多礼了,但说无妨,本小姐今日来此只是充当旁观者,一切由叔叔做主!”传来小萝莉颇为官方的回应

“多谢二小姐体谅了。”微微一笑,刘忆山这才将目光转向小四。

“小四,你先起来吧。”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刘忆山平静地叹息道。

“师傅,您,您不生气吗?”小四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表情满是劫后余生的窃喜。

他本以为,今日虽不至于被扫出师门,但也活罪难逃,怕是要被这个老杂毛好好教训一番。

而现在,听着刘忆山并不愤怒的语气,小四自是喜出望外。

“你先起来吧。”

“是,是是,师傅。徒儿遵命!”麻溜地从地上爬起,小四低下脑袋,不去直视刘忆山,形容恭谨地等待着刘忆山的训斥。

“小四啊,说起来,你跟了老夫几年?”哪知,没有教训,没有惩罚,刘忆山突然开始回忆过去了。

“回师傅,徒儿是开元十七年拜入门下,聆听师尊教诲,如今已经有三年了。”小四谦恭有礼地回答道。

“是啊,都已经三年了啊,得你父亲托孤,收下你为徒,都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中,老夫自愧对你不差吧?即使是最不景气的时候,你每月的月钱都没少过十两白银吧?”刘忆山老眼中流露着复杂的情感。

听到此处,吃瓜群众吴道诧异地瞥了一眼不知何时变得端庄大方的秦芊芊,表示有话说了:

你们秦府有点壕哇?一个本不应该领钱的学徒都能有十两白银,还是月钱?而我累死累活,却到头来连一分钱的工资都没有?

不行,老子要抗议!找谁抗议呢?唔,秦湘君似乎不错!

正当这边的吴道忿忿不平时,小四开口诚恳地回答道。

“师尊在这三年中待徒儿如亲生,倾囊相授,如徒儿再造父母,徒儿感激涕零,唯师傅马首是瞻!”

小四脑袋的确有些不太灵光,单从他之前气急败坏,跳出来怼吴道就可以看出。

所以,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以为自家师傅已经原谅他了,愣是没注意到刘忆山身后,自己的两个师兄弟怜悯地眼神。

(当然,小四是低着头的嘛,也确实看不到。)

“可是,你为何偏偏要犯了我的忌讳?”“嘭”的一声,刘忆山拍案而起,声若洪钟,庄严而冷酷。

“老夫此生为医,前半生悬壶济世,后半生教书育人,想把毕生所学留于世间,自问清白于世无愧于心。可是,为何就教出你这个眼里只有铜臭的畜生?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甚至私改药方,你着实厉害的很啊!”

“咚咚咚咚!”小四再次跪地,二话不说,直接给刘忆山狠磕了几个响头。

“师傅,请您绕徒儿这一次,徒儿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不能失去这份差事!”

“请师傅念在徒儿是初犯的份上,也看在徒儿死去的父亲份上,原谅徒儿这一次!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初犯?你真当老夫老了,傻了,瞎了,不知道你这两年干的那些龌龊勾当?若非顾及你父亲对老夫的恩情,老夫早就将你扫地出门了。”

“行了!你不是说你母亲病重了吗?这样吧,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与你,你帮你母亲治好病,也应该有余银,能自己开一家医馆,维持生计,也算是了解我们师徒一场的情分。之前的一切,老夫也不会再追究了。”

“我们师徒情分已尽,你不再是我刘忆山的徒弟了。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铿锵有力地厉声说完后,刘忆山跌回到椅子上,脸上满是疲倦,闭上双眼,按揉着攒竹穴,挥挥手,对身后另外两名的弟子轻声吩咐道。

“小三小五,将小四领到账房去,支了银子,就送他,出府吧。”

“师兄(师弟),请吧!”

“你们不能这样!刘忆山,老子的爹用命换了你的命,却换来你如此回报?刘忆山,老子出去后,一定要向世间披露你的恶行!告诉世人,你名医刘忆山不过是一个恩将仇报,将救命恩人的后代逐出师门的小人!”小四怨毒的诅咒回响在房间之中。

直至小四被彻底带下去,丹房中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唉。。。也许这才是那孩子最好的结局吧,把他强留在老夫身边反而不好。程兄,你泉下有知应该也不会怪罪老夫吧?”

收回凝望小四复杂的眼神,刘忆山从椅子上起身,对秦芊芊行了一个礼节后,诚恳而尊敬地说道。

“二小姐,小四贪污的银两,加上老夫许诺他的一百两,都由老夫一人出,也请二小姐对小四网开一面。他的父亲,毕竟救过老夫的命。”

“一切由刘叔叔决定,我秦府请刘先生回府也曾承诺过,丹房之事,秦府只管出钱,不论运作。”

秦芊芊还没来得及出身,门口处就传来一道清冽空灵的声音。

只见,打扮华贵的秦湘君缓缓步入丹房。

“参见家主。”见是秦湘君来了,周旁的奴仆赶忙半跪在地,恭敬地齐声行礼道。

“刘叔叔,您是秦府的长辈,岂有向我们姐妹两个行礼的道理?快快起来。”二话不说,秦湘君快步向前,亲自将刘忆山搀扶起来。

“今日之事老夫自愧对不起秦家,理应行礼的。”秦湘君初一出现,刘忆山脸上愁绪尽解,甚至笑出了慈祥的皱纹。

“刘叔叔言重了。你们就先出去吧。”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十几个家丁侍女,秦湘君威严地吩咐道。

“是!”

待到众人散去,秦湘君冷峻的俏脸如同春风解冻,笑着坐到秦芊芊旁边,关切地询问道:

“你们这儿好生热闹,是在干什么啊?”

“姐姐,姐姐,我知道!”小萝莉没名堂的激动。

“好,芊芊你说。”怜爱地揉了揉秦芊芊的秀发,秦芊芊宠溺地说道。

“刘叔叔与吴道比拼医术,吴道赢了呢!”

“哦?是吗?”眼底泛起一波桃色,秦湘君赶忙将其掩藏下来,饶有兴趣地轻声呢喃道。

“只是第一个回合罢了,算不得输的。”被二侄女当着大侄女的面给揭了老底,刘忆山的颜面瞬间就挂不住了,老脸涨红,急身替自己争辩道。

“你来干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吴道突然开口,毫不客气。

“额。。。我吗?”错愕地指了指自己,秦湘君有些哭笑不得。

“不然呢?有事快说!别影响老子赚钱!”吴道没好气地回答道。

特喵的,这一千两本来快要到手了,你在这种关键时刻来搅局,不怼你怼谁哇?你这是在断我吴某人的财路啊!别以为你长得美老子就不怼你了!

“小子,你休得!”刚怒斥吴道半句不到,刘忆山就被秦湘君一个眼神给怼了回去。

“也没什么大事呢。就是,前几日无敌大哥带回来的黑衣人,他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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