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马厩中。
赵四在干草垛上呼呼大睡,身边环绕着几匹胡乱走动的马儿,从它们圆溜溜的眼眸当中可以看出,先前应该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你这死丫头,拿自己人试什么药?”
“等赵四醒过来,可要好好向他道歉才是。”南莫忘挥手示意,让一旁忍笑的士兵,将赵四扛起带出马厩,随着渐行渐远,士兵的笑声逐渐飘起。
“没想到四哥是这样的人。”
“噗,连母马都不放过哈哈哈哈哈~~”
“得亏是咱们看得紧啊,哈哈哈~~~”
狐儿红着脸色紧揪着衣裳,听着士兵们的欢声笑语,对赵四的愧疚更胜几分,也亏得他们出手将四哥拦住,才没有造成更进一步的灾难:“我..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药力...我只用了一点点而已。”
“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瞧着狐儿那委屈的模样,南莫忘长出一口气,摇头无奈道:“子懿叔做的药,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堪比大药,你以为军医圣手的名号是白叫的?”
瞥了眼手中的玉瓶,南莫忘本想挪开视线,却忽然挑起眉头,将这玉瓶轻轻晃了晃,只觉其中空荡,仿佛是用掉了不少:“你给那顾悠然,下了多少?”
“试,试药嘛~”
“就下得多了点~”
“大概,有半瓶?”狐儿心虚至极,知晓少爷不喜欢那个顾悠然,便又升起了试药的念头,得到后者的同意后便果断下药,不曾想这药会有这么大的效果,也不知道那顾悠然会不会彻底变成一头狼。
南莫忘抬手捂住额头,潜移默化间将柳絮如的招牌动作都学了过来,只觉得阵阵头疼侵袭而来:“真是服了你们这些小丫头。”
“今夜我出去一趟,顺便看看他死没死。”
狐儿偷偷瞧着南莫忘的脸色,发现后者并没有生怒,这才偷偷的松了口气,从袖中掏出另一个小玉瓶,低着头细声道:“这个,是剩下的解药~~”
“要解药做什么?”
南莫忘缓缓带起九天狐面具,没有去接狐儿手中的玉瓶,便要走入夜色当中:“咱们给他下了药,却要再把解药给他送过去,哪有这么好的事?”
“其实你做得很好,帮了我很大的忙。”
“不过,以后不要再胡乱拿自己人试药。”
狐儿欣喜抬头,发现南莫忘已经消失在月光下,却仍然情不自禁的升起笑意,暗道少爷还是那个少爷,从小到大都对自己极好,而且总能看穿自己的小心思。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无关紧要。
但这一声肯定,却能给她狐儿带来极大的满足。
于是狐儿哼起小曲,背着小手走出马厩,思考着该如何补偿那位以身试毒的四哥,全然没有注意到,马厩边的大树上,有道小小身影跃下,刚落地的同时便转瞬消失。
中兴坊东南闹市,是开元城繁华的象征,即便是入了夜,也依旧人潮拥挤人声鼎沸,但在相反的西北方向之中,则是繁华背后的空旷与寂静。
足以容纳五车并行的广阔街道上,仅有三两成群的路人走动。
还有一辆刚刚离开南府,顺着大道北上绕行的马车。
顾悠然坐于马车当中,手肘抵在车窗上,欣赏着夜色中的宁静,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与期待:“得胜归师,南伯伯真是会取名字。”
叶潇潇坐在车厢的另一边,与顾悠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说两人有着婚约,但在一切都尚未落定之前,那终归只是一层薄纸而已。
顾悠然喜欢南氏姐妹,恐怕这开元城内,没有人不知晓。
叶潇潇闻言轻笑,勾起嘴角流露出些许不屑,对眼前的男人越发的厌恶,不由得出声打破顾悠然的幻想:“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字。”
“南归师,难归师,难以归师,对南氏来说,算什么好名字?”
“二姐背着这个名字,差点都回不来了,还能算好?”
顾悠然蹙起眉头,瞥见叶潇潇脸上的不悦,便忍下心中的怒意,淡然道:“虽说你我两人情不投意不合,但也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对归师是真心实意的,哪怕这辈子都与她无缘,哪怕我顾氏一定要将南氏扳倒,我顾悠然也希望,这南归师是南氏得胜归师,而不是难以归师,懂吗?”
“那予初呢?”
“杯杯姐呢?”
“你想扳倒南氏,却又想让这几人好过,我也不怕告诉你,你这是在做白日梦。”叶潇潇没有了在外人面前那种沉着冷静,冲着顾悠然娇斥道:“南氏得胜归师,就是你我两氏落败之时,你懂不懂?”
顾悠然低头瞧着自己的手掌,他至今尚未上过战场,手上也未曾沾染过鲜血:“这我当然知晓,我的选择我做的事,我都会负责到底。”
“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一心想要将南氏踩到脚下?”
叶潇潇凝望着顾悠然的神态,瞧见他那深邃的眸光,才惊觉这家伙竟然真有这般深沉的时候,这使她眼底又多了几分落寞,是想到了这个男人想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个时候。
顾悠然的双眸越发迷离,眼中那只属于自己的手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脑子里那个英姿飒爽的姐姐,竟然与自己独处于车厢当中。
粗重的呼吸声。
红得发紫的面庞。
还有不受控制的行为。
让对面的叶潇潇瞳孔渐渐收缩,仿佛看到了一只无比凶猛的野兽,她下意识的抓起身边毛毯,盖住胸前随着马车晃动的山峰,往角落中缩去:“你,你想干什么?”
“顾悠然我警告你!”
“你我还未成亲,你不能动我!”
顾悠然早已听不进任何话语,朝着叶潇潇猛扑过去,地级武人不加控制的力道,使得整辆马车随之晃动,将车驾上的车夫惊出一声冷汗,连连伸手安抚拉车的马儿。
“少爷~您可悠着点呀,咋这急性子呢?”
车夫摇头憨笑,暗道少爷与这柳姑娘同车共行都不知道多少次了,今日怎的会有这么好的兴致,竟然在车厢里就搞起来了。
“你,停手!”
“疼啊!!”
“我爹会杀了你的!”
“不要!!”
随着叶潇潇连续的几声痛呼,走在屋顶上的九天狐停下脚步,抬手间两指成剑,朝着街上缓缓行进的马车挥去一剑。
将整个车厢的顶部整齐削断。
露出底下的光景。
顾悠然如同一头饿狼般,嘴边不断有唾液流下,他两手将叶潇潇死死的按在身下,疯狂按压那两座凸起的山峰,仿佛要将其捏爆,而顾悠然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则是完全失去了神智,只不过还未开始撕碎衣裳,没有进行到最原始的那一步。
九天狐的一剑奇袭,让潜藏于暗中的侍卫,及时发现车厢中的异状,他们纷纷显出身形出手援救,这才将疯狂中的顾悠然击昏过去。
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