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清雅的别院。

一男一女共同坐在房顶处,打坐静修。

两人皆是样貌非凡,尤其是那名女子,更是气质出尘好似不沾烟火的天上仙子。

正是玉擎峰上那对金童玉女。

金钟粟转头,看向坐在他左侧的白衣女子玉清心,状似随意的问,

“师姐,你对那个叫白炼尘的人,看法如何?”

玉清心依旧闭着眼睛,淡然回应道:“那人走的是体修路子,我不好评价,不过仅以三境修为来看,真实水平的确高的罕见。”

金钟粟又问:“那若是师姐与之对敌,胜负如何?”

玉清心终于算是睁了睁眼眸,皱眉道:“师尊让我们陪同几位堂主下山,是为了让你我接触山下世俗经受历练,可不是想着争胜来的!”

那金钟粟一脸明白了的表情:“师姐既有此讲,那定是没什么把握了。”

似乎是被师弟的话引起了好胜心,那玉清心淡淡说了一句。

“就算他修为不俗,可我毕竟比他高了将近两境,胜他应该不难。”

就在这时,有人爬上院墙,然后坐在墙头上,接那女子的话说到,

“玉清心师姐说的没错,那白炼尘区区一个才破三境的体修杂鱼,哪是师姐的对手,一根指头下去还不碾死他?”

来人是名样貌普通的青年男子。

房顶上的金钟粟看了那人一眼,顿时嘴角勾笑。

“这不是今日在演武场被人一拳锤倒的白眼狼嘛,怎么有空到这里大放厥词,那白炼尘若是杂鱼,你不就连杂鱼都不如了?”

那白狼眼中立即透出一股阴狠,不过很快便被他隐去,然后不屑反驳到:“当时若不是我轻敌大意,未来得及还手,他又如何能胜得了我,估计早就被我以雷法击成了飞灰。”

玉清心瞥了一眼那人,摇了摇头道:“虽然你马上要成为宗门弟子,可毕竟现在还没加入宗门,所以不要叫我师姐。另外,白天你晕倒了,关于白家老祖那场围杀你没看到,当时白炼尘硬抗老祖一掌,也只是受了点轻伤,以这般体魄,想要胜他,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

坐在墙头上的青年男子却不以为然,一脸轻蔑的表情。

“白家老祖毕竟也已经是风烛残年,更何况几百年未曾出手,不要说是七境就算有六境战力就已经不错了,而且白家老祖的心思谁不知道,他演场戏给外人看,又怎么可能下死手。”

“所以啊,也只能怪白炼尘那小子运气好,几年前让他逃过一劫,这次又是凑巧让他大展身手,所以看着厉害罢了,等以后他碰上硬茬,还指不定谁死呢!”

“呵,白狼你这话说的,好像还挺不服气?”

金钟粟讥笑道:“既然你觉得那人不怎么样,那你何不去再找他打一场,一雪前耻呢,嘴上逞能,又能算什么本事?”

听到那人这样说,白狼扯了扯嘴角。

“不着急,若他真是天才,那我和他早晚有一天还会相遇,到时候该算的不该算的,自然会算清。”

说完之后,心底也在冷笑:“包括你!”

白家议事堂外。

家主白熊看着自己这名长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白添耀,你真的决定了,要去宗门修行?”

白添耀朝着自己父亲俯首一拜:“是的父亲,经过这件事后,我也反省过了,人生在世总不能一直浑浑度日,更何况我身为白家长子,理应肩负更多,所以我已经想好,要随几位堂主去宗门精修。”

听到儿子这样说,白熊不禁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你弟弟白望祖从小喜欢江湖,回来待不了几天就又要走,如今你也要去宗门,恐怕一年半载也见不着面,你爹我以后想找个喝酒说话的也没有,唉……”

白添耀安慰道:“就算我和望祖不在,不也有小妹在家,小妹从小生性活泼,父亲想我们时,也可让小妹多陪陪你。”

白熊却是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摇着头道:“就你小妹那傻丫头,早就快让人给勾去了,心里哪还有我这个爹。”

白家某处的石子路上,一名妙龄少女蹦蹦跳跳的跟在白望祖身后,双手抓着他袖子死命摇晃。

“哎呀哥,你就给我讲讲吧,白天我让爹给赶回了屋,没能看到那场争斗,你就给我说说,那白炼尘到底是怎么带领白家众人,打赢了老祖的,还有他用了什么招式,帅不帅,潇不潇洒,有多潇洒,求你了你就给我讲一下嘛……”

白望祖被自家妹子纠缠的头都大了,他现在只想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好好修炼,提升下一实力。

可他跑去哪,白思思就一直跟着去哪,还要他讲白炼尘的“英雄事迹”,简直快要烦死。

他一甩袖子吼道:“你再烦我我揍你了,我根本不是你哥你听见没?”

那小姑娘看着白望祖凶巴巴的模样,眨了眨眼睛,泫然欲泣。

白望祖赶忙服软:“姑奶奶你别哭,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给你讲我这就给你讲,话说那白炼尘先用了一招降龙十八掌……”

而此时的陆家,陆天东在忙完了一天的事情之后,想起自家二女似乎受到了刺激,便赶忙去她房间查看情况。

却发现大女和儿子陆乘风站在屋外,进不去陆箐凤的屋门。

“爹,小妹她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们敲了半天门她也不出来,你看……”

“是啊父亲,我二姐她一回来就跑到屋里没了动静,我刚才听了听也没听见哭声,别是想不开上……”

陆乘风话说了一半,发现父亲在瞪他,便赶忙改口。

“上……上床睡觉了吧!”

就连性子一向温婉的大女,都忍不住嗔怪了他一眼,之后才对着陆天东说到:“爹,还是你来敲门吧,现在也只有爹才能劝的动小妹了,正好咱们一家人,也借此机会好好聚上一聚。”

陆天东看着自家大女真诚的表情,最终还是决定先放一放手头的事,敲响了陆箐凤的门。

不一会门便打开。

陆箐凤眼睛红红的站在门口,看着那个一直都没与自己说过几句话的父亲,冷着脸道:“有话快说吧,不要打扰我休息!”

同一片月空之下。

白炼尘坐在门槛前,陪着厌璃欣赏月色。

小鸢抱着他一条胳膊,靠在他身侧,一张肉嫩小脸,都因此挤压的变了形。

厌璃则占据了他另一侧肩膀,抬头看着那轮明月,轻挑着眉。

“决定了,真的要与白家断绝关系?”

白炼尘点了点头:“决定了,从此我于白家就只是过客,就算出手帮他们,那也不再是以白家人身份,而他们白家,要记得还。”

素衣女子轻叹一声,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那你忙活这一遭,又是为了什么,傻不傻?”

白炼尘抓起那女子一只手,托在掌心,随意掂了掂,感觉软绵绵的。

“姐你不是说过吗,了却从前事,才好继续前行,难道姐姐不希望我离开白家?”

素衣女子嗔怪一句:“你想说你是为了我?”

白炼尘将那纤纤玉手轻轻握住,笑着反问:“不然呢?”

见此一幕,那素衣女子顿时红了脸颊,眼睛向四处躲了躲。

“我可没说让你脱离白家,你自己决定的,不要赖我。”

白炼尘作势起身:“那我再跟他们说去!”

却在这时,被姐姐一把拉了回去,然后腰间一痛。

“臭弟弟,有我这个姐姐就够了,还想那么多,你敢再去。”

白衣少年顿时呲牙咧嘴,倒吸着凉气。

翌日。

忘忧河上,石桥两侧。

白炼尘一行人,与陆家三名子女相约碰头。

白炼尘走上石桥。

陆青鸾也独自走上了前去,然后,向白炼尘施了个万福,温婉一笑。

“白公子之名,早已听闻,今日得见,实是小女子之幸。”

白炼尘面色平静,直入正题:“今天我是以白家名义见你们的,当然也应该是最后一次,好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们陆家的态度,以及我这边白家的打算,咱们都合计一下,好好谈谈。”

陆青鸾倒也不客气,点了点头然后说到:“家父是有意让出几条街上的铺子,不过你们白家也应该为陆家损失出一些力,毕竟两家以后还要在一起做生意,总不能彻底因那件事撕破脸,而你们白家,也因此可以为白家老祖设立衣冠冢,我们陆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就是了。”

两人站在长桥上谈,厌璃则领着小鸢去了别处闲逛。

杨柳依依的林荫道上。

小鸢脸色担忧,有些不放心的说到:“那个女人,长得那么好看,你也不担心公子被抢走?”

素衣女子轻笑一声,裙摆微扬。

“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家公子哪有那贼胆?”

小鸢仍是不放心,继续一本正经的说到:“可是万一那女人主动对公子出手,到时候,咱们也看不见呀!”

素衣女子仍是一脸大度:“不用担心,我相信你家公子,你不也应该相信他吗?”

小鸢憋着嘴,皱着眉头:“相信是相信,可是……”

素衣女子调笑她到:“你这么想回去看,那你看着去呀,看看你家公子,会不会觉得你是小心眼的坏丫头,到时候他万一抛弃了你,就只剩我了,不是更好?”

小丫鬟立即想起来眼前女子才是人生大敌,比那个桥上女人的威胁,还要多上千倍百倍,忙是谨慎提防起来,气咻咻说到,

“臭狐狸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公子更不会因为这种事抛弃小鸢,你休想独占我家公子。”

就在这时,河岸上有卖糖葫芦的吆喝了一嗓子,顿时吸引了小鸢的注意。

似乎对于那红彤彤又裹满糖渣的小零食,很嘴馋的模样,舔了舔嘴唇。

厌璃注意到这一点,翘起了嘴角,随手一招,手上便多了两串糖葫芦,与此同时某个中年人擦了擦眼睛,看着自己插满糖葫芦的木棍上,突然消失了两根,顿时就以为自己见了鬼!

他忙是抄起棍子瞪大眼睛逡巡着周围,口中骂骂咧咧。

“谁,谁又偷老子糖葫芦,真是大白天的见了鬼了,到底是谁,有种你站出来,我非让你见识见识马王爷有几只眼!”

厌璃没理那人,随手将一串糖葫芦递给那个小丫鬟。

“给你,吃吧。”

小鸢看了看那串糖葫芦,又看了看那女子,面露狐疑。

“小鸢还要修炼呢,休想骗小鸢吃东西,到时候又要多饿好几天。”

厌璃自己吃着一串,笑着劝到:“偶尔少吃点也没什么问题,你不吃我可我就吃了?”

小鸢黑黢黢的眸子转了转,最终还是经受不住美食的诱惑,一把抢过那串糖葫芦,品尝了起来。

“吃就吃,大不了多饿十天半个月。”

厌璃看着那小丫鬟如小鸡啄米似得,背着她啃起了糖葫芦,顿时被她的样子,逗的忍俊不禁。

“还真是个没药可救的笨丫鬟。”

而此时,长桥之上,那身着嫩绿衣衫的陆家女子,望着悠悠水波,似有心事藏于眼中。

“当年得知白公子的事后,是我先向父亲提出联姻建议,所以,希望白公子不要怪罪小妹。”

白炼尘看了看立在桥头的陆箐凤,那陆箐凤立即避开了眼睛,好似在逃避什么一样,不愿看他。

他淡然回应道:“我要怪也只会你们陆家,怪你们陆家家主,一个女子,还不至于被我记恨于心。”

那绿衣女子浅笑一声,又道:“若是当年父亲选了我,白公子可猜得出来,现在会如何?”

白炼尘摇了摇头,满不在乎的说到:“既然已得此果,何需再做他想,谁说现在,就不是最好的那个结果?”

言及于此,也知这次见面已经接近尾声,那绿衣女子便转过了身,再次施了个万福。

“公子说的有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我皆是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白炼尘点了点头,回身望向一处,却发现那两人已经散步归来,正立在桥头静静等着他,于是便也露出笑容。

“嗯,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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