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走后,魔皇陛下叹了口气,重新又坐下来。

心想,怎么感觉老子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比武。

这帮人吃饱了撑着吗,总有比不完的武。

上次比武招亲,被几个门派的年轻弟子冲动斗殴以及秋月楼里的密谋刺杀给搅黄了。

这次刚一来全清山,全清山又要办派内比武,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

……

不过这倒是魔皇陛下错怪全清山的人了。

这次比武,真的只是例行的一场盛会,用于检验门派内的年轻弟子们在过去的三年里修行是否用功。

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修为检测手段,没有什么“水晶球一摸便知道修为境界”的方便玩意儿,甚至连境界的划分也不甚清楚。

在古早的时代,天下各门派创立之初,就有人提出要搞一套能够评价所有修行者修行战斗水平的体系。

然而,几次京城盟会之后,不仅没有讨论出个统一的评价体系,分歧还越来越大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修行是一门比世间任何其余法门都要复杂的东西。

对于这样一种复杂的事务,神女阁曾经提了一个划分,就如同凡世间的那些官员一般,官分九品,咱们修行者也分九境。至于具体怎么把九境划分开来嘛……最强者为九,刚入门者为一,中间便是平均分割。

至于怎么平均?自然是按照战力来排行。

战力怎么评判?打一架便知道了。

而到这里,问题便来了。

……

全清山对这种划分方法表示了强烈抗议,因为全清山的阵法修行者根本不擅长一对一的战斗。

阵法阵法,自然是要布一个大阵,布阵本身就需要很长的时间;而阵法针对的对象也多半是大量的低级修行者甚至是普通人。

像是全清山长老这种级别的人物,往别人头上一个大阵砸下去,千军万马灰飞烟灭。

也正因为如此,阵法一道的修行者,在凡世间得到的待遇可是相当之高的——当今大梁皇朝皇帝陛下的大军师,便是一位曾经在全清山学过阵法的弟子。

全清山抗议完之后,西川的合欢宗又来抗议了。

在诸多修行门派之中,合欢宗的修行法门是有些奇特的——他们一男一女组成一对儿,所有攻击性的功法都是两个人共同施展,缺了一个都不行。而施展出来的功法强度,也视道侣之间的默契程度有所变化,两相契合才能发挥到最大。

神女阁提出的这个战力评级却需要一对一战斗,这可让合欢宗的人怎么战斗?

而且和合欢宗相似的、强调团体协作的宗门也还有不少呢,比如岭南白仙宗。

……

类似地,各种各样的修行门派都来提了不同意见。

于是,最终也没法讨论出一个评级划分的方法。

不过呢,向来以事事繁琐出名了的全清山,自己搞了整整五套评价标准。

其中最简单的一套用于评价剑修的标准,也分了二十七个等级。

其实就是在神女阁的九级划分标准之上又给每一级定了上中下三品,比如五境上品、四境中品之类的……

……

和修为水平分级类似的,是功法强弱的问题——这也是个糊涂账。

过去,二三十年前的时候,对修行界比较关注的人都会对这个问题津津乐道:到底是神女阁的神女心经比较强,还是天功派的冰蟾功更胜一筹,又或是北海剑派的八极剑……

后来从西域来了一个骑着白狮的男人,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简单了许多,尤其是那些关于“武林谁最强”、“哪门功法最强”之类的问题。

这还有争论吗?不需要争论。

从“那个男人”用了两掌把合欢宗宗主夫妇拍得不省人事的那一刻起,他的这套十分诡异的【鲜血逆流】便成了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武学。

他的魔宗,也就成为了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宗门。

他的打斗过程,也永远都无比粗暴而简单,并且那简单之中竟然还蕴含着奇特的美感……每次交手,只要让他的真气透体而入他的对手身上就有鲜血绽放,如同梅花一般,带着一种美丽的恐怖。

有的人心脏爆裂而死,有的人在身上出现伤口之后打着打着便骤发卒风(中风),更有的人全身血液被不可遏制地从口鼻中抽出而死。

但就算这样,魔皇还嫌这套功法“太麻烦”,乃至于后来又开发了【诸天绝灭】那种更加粗暴、更加野蛮且一听名字就觉得更加酷炫的功法。

……

而他从整片大陆上犁过一遍之后,就连“修行者境界评价”这件事情,也变得奇怪了。

——人们评价一个修行者的水准的时候,有时直接会说,魔皇有几个他那么厉害?

——然后回答问题的人想一想,随口胡诌道:大概有二十个他那么厉害。

——白仙宗的那个【白虎五人组】能打得过魔皇么?

——不能,他们大概只有六分之一个魔皇那么强,所以平均每个人只有三十分之一个魔皇。

……

……

……

而此时此刻,沦为“计量单位”的魔皇大人在做什么呢?

答案是,跑去遛狮子了。

全清山地处水汽丰沛之地,终年阴雨绵绵或是大雾弥漫,很少有像今天这样晴朗的日子。山里的魔蛇都出来遛弯儿了,白狮大人也是要出去走走的……

更何况,魔兽修炼不需要灵石,而是直接吸纳天地灵气。多到外边走动走动,也有利于全方位吸收灵气,不至于原地吸干灵气之后无气可吸。

当然,还是不能以本来的姿态行走。

所以白狮大人又变化成了一只猫。

细心的人会发现,这次白狮仍然是变化成了一只公猫,但穿的却是从叶家宅子里带来的那套“女装”。

???

这是完全上瘾了啊……

也不变个母猫,而是公猫穿母猫装束,仿佛是刻意去追求一种背德感。

不过魔皇也管不了它的。它喜欢,就让它去吧。

现在的魔皇也是伪装状态,易了容,穿着一件仆人的衣裳,胸前还挂着名牌,上边写着他现在的名字,“叶小六”。

上一次在金州住客栈的时候,他用的假名是“楚云升”。

再很久以前,还用过一堆假名,什么“林登万”,“苏小面”……

其实这一切的原因,只是他真的不记得他自己原本的真名了。后来用的这些“一阵儿换一个”的假名字,又都不如“魔皇”这样的称号来得响亮而有气势。

……

遛了大半圈之后,“叶小六”牵着“母猫”,一边哼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歌谣,一边轻快地往回走。

快要走到小竹楼门口的时候,却看到门口的地面上摆了有几百支月季花。花丛上边都飞来了蜜蜂,可是却没看见人。

送花的道道,在中土世界和西方大陆都差不多;西方人送玫瑰,中土人送月季,这两者的颜色和意思都是一样的——表达爱意。

虽然不知道是谁搞的这一出,但魔皇的脸有点黑了下来。

这说明,至少有一个徒弟,瞒着他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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