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过问格拉斯帮过去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与华法琳小姐息息相关,那时候的她可能做了什么深深伤害了对方的事情,但我相信其中必然有其它的原因。

“华法琳小姐……真的有其他的办法吗?”

我一边帮她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轻声问道。不稳定血浆让她的身体素质在短时间内逼到极限,取而代之的,由于开发还没有完全,当血浆的效果结束,将会有一段极度虚弱的困乏期,还是要通过正规的医学手段进行处理,而且此时受到伤害所要承受的痛苦将成倍增长。

虽然她满脸不在乎的样子,但姑且身为医生,我依旧能观察到她嘴角时不时微微的搐动。

“嘛,我也没有放弃继续打开格拉斯帮那条通道就是了。”

“格拉斯帮……虽然说是个黑帮,但在贫困人口数量占据将近整个维多利亚三分之一的情况下,他们也就相当于社会底层的皇帝——我是没那个自信去像挑衅乌萨斯近卫队一样去挑衅阿斯兰皇室,以他们的权力和能力,分分钟把我抹杀都不是问题——所以要是能有办法和格拉斯帮达成合作关系,对我们未来与维多利亚的关系而言是一张关键牌。”

我静静地听她说着。每一次提及“格拉斯帮”这个名字的时候,华法琳小姐都会不自觉地抿紧嘴唇,手指微微搐动,那是她内心挣扎的表现。我又想起之前因陀罗口中提到“贝利”的事。

“关于……因陀罗小姐说的,格拉斯帮死去的那个人……”

“她叫贝利。”

华法琳小姐伸了个懒腰。

“因陀罗想杀我是因为贝利,当然,她不杀我也是因为贝利。”

“什……什么意思?”

我有些疑惑。华法琳小姐的话听起来自相矛盾,但却又仿佛在某种微妙的层面上可以完美自洽。她早是个擅长打哑谜的人了,我该知道的。

华法琳小姐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故事还挺长的,你要听的话,我就往短了说吧。”

*

那大概是在七年前……不,应该是八年前了。

那时候,格拉斯帮才刚刚成立不久,也没有现在这样深远的影响力,不过也就是在维多利亚的贫民窟里一群擅长打架的家伙组成的小混混组织,和街头流氓差不多。

格拉斯帮的主子有两个,一个叫摩根,一个叫因陀罗。如果说摩根是头脑型或者人际交际型的人吧,那因陀罗就是完全依靠着体格和本能,靠蛮力打出来的家伙。这两个人共同建立了格拉斯帮,即便是当时也对贫民窟的好几条巷口拥有者绝对的掌管权。

贝利是格拉斯帮管理的诸多巷口中一条的居民,因为所处的巷口被帮派之间的打架斗殴波及,她失去了父母,被格拉斯帮收养,那时候才十岁出头的因陀罗就成为了她姐姐一样的亲人。

事情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那个时候的贝利……我想想,大概也只有6岁左右吧。

*

“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血魔医生?”

面对这这个身材瘦弱,一头白发飘飘的女性,因陀罗觉得自己被耍了。

对贫民窟内的居民而言,“医生”这个词本就带着些许神话色彩。他们打着救死扶伤的名号,却从来不愿意对无法支付医疗费用的穷人轻易施以援手,这样的行为并非无法理解,但的确难谈慈悲。因陀罗从来瞧不起医生,对她而言,伤是要自己恢复,病总要自己好转,既然医生不愿意为贫民服务,那她也没有要尊重对方的必要。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对所有的医生都采取拒之门外的态度。并不是所有的伤病都可以自己痊愈,格拉斯帮需要医生。这也是华法琳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真的是血魔……

传闻是真的,但身为格拉斯帮的领导者,再神经大条,也绝不能拿自己同伴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摩根不在……

因陀罗暗自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开口道:

“你说,你愿意为咱们提供服务?”

“是的,因陀罗小姐。”

“……那种称呼听起来太麻烦了,叫我因陀罗就是。”是那种难对付的类型,血魔都是难对付的类型,他们活得实在太久了,也难怪会在萨卡兹内也被视为异类,“为什么?咱虽然在这几趟巷子里有点影响力,但终究是贫民,可给不了你什么报酬。”

“那个大可不必,帮助你们,对我也是有好处的。”

白发的女子打了个呵欠。

“听说最近格拉斯帮也开始引入源石技艺了,是吗?”

“……源石资源,那对咱来说可是很珍贵的东西,可绝不能随便就给你。”

“我没有那个意思。”

华法琳耸耸肩,从外衣内口袋里取出了一支试剂。在黄昏的阳光下,那支试剂呈现出奇幻的色彩,阳光散出七色,却又无法逃逸,只在其中彼此交融,若即若离。

“这是不稳定血浆,是效果类似兴奋剂的东西,不过并不是通过提高体内的激素来达到亢奋效果,对身体的副作用也相对比较缓和——虽然还是未完成品,但已经在小白鼠身上有了作用。党派斗争的情况很恶劣吧,你们会需要它的,当然,使用的剂量必须要由我亲自主持把控,后续出现的问题我也会负责承担。你看如何?”

“你是……把咱当成试验品了么?”

因陀罗眯起了眼,瞳孔中流露出冰冷的光芒,伴随着凌然的杀气,刀剑一般直逼华法琳的喉咙。

“嗯,没错。”

刀剑穿透了她的喉咙,她却仿佛无事发生,满脸无所谓的表情,甚至带着笑容。

“对你们而言,我其实也只是辅助作战用的工具而已,难道不是吗?”

*

那时候开始,我确信她的确是个疯子。

是那种被人称作天才的疯子。

*

“不稳定血浆……”

那是华法琳小姐一直在研究的项目之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通过刺激血液循环之类较为温和的方式起到类似兴奋剂的作用,后来矿石病异军突起,它也成为了研制解药的重要基础之一,华法琳小姐用“血先生”的名字撰写的一系列书籍论文也成为了血液学界对这方面重点研究的方向。

直到后来矿石病被判定为不可治愈,这项研究才逐渐被荒废下来,虽然包括我和华法琳小姐等人在内依旧在努力,但不得不承认,事到如今也有了些许力不从心的感觉。

“华法琳小姐倒是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呢。”

我打趣道。

“我早就过了变来变去的年纪啦。”

她鼓着嘴瞥了我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然后发生了什么?还有……贝利的事……”

“耐心点,我说过了这个故事很长的吧,至少得等到下一章。”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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