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望了望赵云,心中苦笑。

枪神下山,不知多少英雄豪杰要败在她的枪下了。

冷玉和赵云又对老头子和师母躬身行礼道:“师父师母,我们走了。”

我也弯下身,却没有说话。

师母点点头,出人意料的一反平日总是挂着笑容的表情,肃然说道:“好,此去你们一定要小心,凡事切忌鲁莽、无礼。为人不可目无尊长,要言而有信、谨而慎行。文学之道永无止境,你们没有师母监督也要勤而好学,不可荒废学业。”

体会到师母为人师表的一面,我们郑重的出声应道:“是!”

话落,师母又露出那熟悉的比她背后鲜花还要艳丽的笑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们要幸福的生活。云儿,我们都知道这些年来,你为了不再让你师兄看到懦弱的你有多努力,事实证明你的成长令所有人都非常满意,师母相信清儿也能看到你的改变吧。”

是啊,这次刚来山上时,若不是我知道山上只有这么一个姑娘,我几乎是不敢相信她就是当年那个懦弱的女孩的。我几乎难以想象,在我离开的这几年里,她究竟是怎样改变自己的。

师母又转头对冷玉说道:“玉儿……其实,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照顾清儿的时候便是,你几乎将照顾他所有的事情都包在身上,你一定是因为巧儿的原因,才如此强迫自己将两人份的工作做好吧。冰巧那个孩子一定会没事的,你只需和清儿找到她,将她带回来,师母会再为你们做好美食,等待你们归来。”

冷玉将头低的更深,默然点了点头。

最后,师母又将温柔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清儿,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怪你。不管是你离开山上,还是现在突然出现,没有任何人会责怪你。你不用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是你的坏习惯。”

“……”我沉默了一会,随后低声说道“很多事情,确实是清的错,清有难以推卸的责任。”

“是啊,你就是这样。从见你第一面开始,师母就一直觉得你不像个孩子。恐怕你这个坏习惯,师母也改变不了,或许会伴随你一生也说不定。但是,时间长了,你总会撑不住的。”

师母露出了稍显忧虑的神情:“所以,至少……当感觉累了的时候,回到这里,师母在这里。”

抬头看着微笑的师母,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从心中冒出,似乎在往眼睛里冒出来。

“……清知道了!”

随即,师母双手一拍,歪起脑袋,眼睛眯了起来。

“当然,不光是那时候,若是闲有余暇时,也要来看看师母哦。”

我们也被师母的笑容感染露出了微笑,随即将目光看向旁边的老头子。

见老头子不说话,师母笑着用手肘戳了戳旁边发呆的老头子。

“咳,嗯……那什么,该说的你们师母都说了,我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老头子回过神来,咳嗽了两声定定神,随即睁开眼睛看着我。

“其实我能说的,也只剩下你的事了。”

我知道老头子指的是我,便低下头静待老头子的话。

“你复仇的事情,你师母和我都没有多说。不是没有话对你说,而是你师母相信即便我们不说,你也明白我们想说什么。”

“……”

是啊,我刚来山上求老头子教我变强的时候,老头子是拒绝的。

然而那个时候,是师母说动了老头子。

但是那就等于师母支持我复仇吗?——决不是。

师母自幼熟读圣贤之书,深谙儒术。更况且她性格纯良,不喜争杀,如何会支持我去寻求复仇之路呢?

但即便如此,师母还是说动了老头子,而在我恢复身体内心挣扎之时,也没有前来说动我放弃复仇。

这除了师母很理解我的感受之外,我找不到第二个理由。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们不会让你放弃复仇,但你却决不能因此堕入恶人之道。”

“清……明白。”我由衷说道。

知道我听进去了之后,师母露出安心的笑容。

“为师久居深山之中就是按照师命等待血瞳持有者的到来,现在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能把你教成这样,为师也算不负所托吧。”

老头子仰望天空,似是完成了什么重担般长舒口气。

“往后对于血瞳一事,为师能做的便到此为止了。你的未来将会发生什么,将会遭遇什么,都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说罢,老头子一拂袖,转过身背对着我们:“走吧,你们还要赶路,就别耽搁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十几年过去了,他比我第一次见到他时,要显得苍老了许多。虽然身影依然挺拔,可他头上的黑发,却已然多了许多白色的痕迹。

老头子,如今真的成了老头子。

我弯下双膝,对着他的背影,缓缓跪了下去。

“师父……”

“!?”

自从拜师以来,我从未叫过他一声师父,就连拜师的时候都没有跪拜。

那天我上山之时,为了变强而对他下跪。那个时候的下跪绝非本心,仅仅是哀求于人罢了,这一点上老头子也是知道的吧。

所以当他听到背后的跪地声和一声“师父”时,他的身躯才明显颤抖了一下。

“……”

“清,去了。”

他依然没有回头,任凭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们已经走了。”师母带着浅笑,对老头子提醒道。

“哈,已经这么快了啊,那小子已经从一个小屁孩长到这么大了。”

老头子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低声念叨着:“这句‘师父’,这次下跪……原本都应该在拜师的时候做的,可这小子却偏偏在分离的时候才做。这个混小子,真是孽徒。”

听到老头子的抱怨,师母和云母相视一笑。

“希望他们一路平安无事。”云母祈祷道。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因为他们可是,我们最引以为豪的孩子啊。”师母的信任由心而发。

老头子眺望着我们离开的方向,喃喃道。

“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时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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