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脚踝完全恢复的这段时间里,费切尔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我是打心底里感谢他可以这样帮我,其实心里还有一些别的感情存在,我也不是很明白,就当成是内心更多的感激来处理。

我的脚踝恢复的还算快的,用了二十多天就已经消肿,只要不是太过用力去跺脚或者用脚过度,都基本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从这一天开始,我也不能一直在宿舍里待着了,我也要去公会找新的冒险者组队,去赚钱。

现在我赚钱的目标已经不是单纯为了补贴家用,更多的是为了偿还欠下费切尔的债务和补贴福茵、兰德乐家人的家用。

我的收成好坏关系到的不仅仅是我和我的家人,还关系到剩下两家家人的生活……虽然单子变得很重甚至让我在第一次背负上这个责任踏出宿舍门时胸口有些发闷,可我也必须迈过这个门槛,我必须坚强起来。

进入冒险者公会,熟练地排在了招揽冒险者团队的柱子旁边,等了很久,终于轮到了我上去面试,当我将自己的名字报出来的那一刻。来招揽队友的所有队长都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甚至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便毫不留情的让我走开。

身后的冒险者议论纷纷,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可他们口里讨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我,隐隐听到了什么“笨蛋法师就是笨蛋法师”、“害死队友还有脸过来寻求组队”、“谁会招揽一个拖油瓶进入队伍”这样的声音。

具体他们的谈话我不知道,但是单从这几句并不完整的话里我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因为福茵和兰德乐因我而死的事情,整个冒险者公会里的冒险者队伍都对我有了很坏的印象。就像原来我知道的那样,作为冒险者最首要的就是名声,其次才是实力,没有一个好名声是不会有人愿意和你组队的。

但那些会七八阶魔法的人除外,那些在我们这些冒险者眼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我的名声不知道为什么变差了,按当时费切尔安慰我的时候和我说过的,一般这种事情不会传得太广泛,毕竟冒险者的死讯基本上每天都会传来,大家也不会太在意这些,现在的情况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但危险区我还是要去的。

哪怕只有一个人。

在冒险者公会里待了大概半个上午,大家看见我都冷眼相待,要不就是躲的远远的,看样子根本不会有人找我组队,委屈和不甘的心情涌上了心头,一狠心,我独自来到了安全区和危险区相连接的地方。

守卫的人只看到了我一个人,倒有些惊讶,问我是否有队友,我强忍住心里的苦涩说了句没有,他们便告诉我一个人并且不会三阶以上魔法的冒险者是不允许进入危险区最外围之外其他地方的。

拿到了进入危险区的许可,我进入了危险区,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没能力也没信心走到进入更深处的危险区,只能在最接近安全区的这块地方寻找着最低等的魔物。

最外围的地方都是些懒懒散散晒太阳的史莱姆,或者是像捕猎史莱姆的渡洛猫,它们以史莱姆为食,它们也是新人们最适合拿来练手的魔物之一。

一上午我都在猎杀史莱姆和渡洛猫,但因为我是个笨蛋,所以被成群结队的渡洛猫追赶的时候也不少,它们只有捕猎的时候喜欢一只一只单独的行动,但是如果猎杀它们不第一时间杀死,它们的鸣叫会迅速吸引过来它们的族人。

我就是这样,第一发火球魔法打空了之后,被渡洛猫叫声吸引过来的其他渡洛猫围在一起,还是依靠了路过的组队的冒险者们才从包围圈里逃出生天,不过身上也是被它们的爪子抓的伤痕累累。

渡洛猫的指甲可以作为药材入手,费切尔最近还挺需要渡洛猫的指甲,所以在路过的好心冒险者帮我解了围之后,我便把一地的渡洛猫尸体上的指甲全部用匕首削了下来。

因祸得福的我,袋子里装满了渡洛猫的指甲,另一只靠近胸口是妈妈帮我在衣服上绣上的口袋里装满了细碎的魔晶,加起来应该也能换不少钱。不过我这些指甲还是要问过费切尔是否需要以后再出售的。

整理完这些才发现,自己身上全部都是渡洛猫划的伤口,当时其实还不怎么疼,现在发现伤口之后才感觉到浑身火辣辣的疼,渡洛猫的爪子里带着毒素,具体是什么毒素我忘记了……好像费切尔和我说过,就是类似于让感官变大之类的,同时被那么多渡洛猫抓,我渐渐感觉伤口越来越疼,明明只是数十条血痕,可痛感居然成倍数增长。

疼,好疼。

我倒在地上,尽力让自己的伤口不碰到衣服或者地面,现在就感觉每一处伤口都嵌着一把刀子一样,钻心的痛感让我有些神志不清,我以为过一会儿痛感就会减轻,可是这痛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减轻而是变得越发剧烈。

过了一小会儿,我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候我很自然的想到了死亡,太可笑了,我居然要死在危险区最外围的地方,我居然死在了新手拿来当练手工具的渡洛猫爪下……又可笑,又悲哀。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死了,便会成为公会里大家津津乐道的笑柄,每次提起我的名字,他们都会立刻捧腹大笑,说我竟然会因为渡洛猫的毒素死亡。

活该,我确实应该死在这里,福茵、兰德乐,对不起……你们拼上性命就回来的我,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去见你们,等我们见了面,你们一定会生气的骂我吧?可当我把我死的原因告诉你们,你们也一定会不自觉的笑出声吧?

笨蛋法师,这个名号实在是太适合我了,我都不能被称为法师,只会火球魔法的冒险者随处可见,我是他们其中最笨的一个,法师并不适合我,我只适合笨蛋这两个字的称呼。

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弟弟们……你们的女儿、姐姐,就要死在这里了……用一种最搞笑最荒唐的方式……

我闭上了眼睛,身上的痛感已经让我面部抽搐,但我仍然尽力闭上了眼睛,视野陷入黑暗的我第一件事竟然回想起的不是家人或者队友们,而是刚才路过好心帮我的冒险者团队。

他们看到我被渡洛猫逼在两块巨石的角落里,第一时间杀死了渡洛猫,然后笑着问我为什么一个人,他们都在笑……在笑我的笨拙,在所有冒险者的认知里,一个连渡洛猫都处理不了的冒险者,根本不配加入他们的行业。

我告诉他们没有人愿意和我组队,但他们好像并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也没有因为我说出自己的名字而嫌弃我,而是告诉我别干冒险者这个行业了,不如早点儿回家帮家里做做农活养活自己。

冒险者,太危险了。

是这样啊,我一辈子都被大家保护着,我也想做一个可靠的人,可是没有人需要弱小的我的保护,我永远都会活在别人的庇护下……

我想要坚强,想要独立。

可我做不到。

因为我是笨蛋法师,是害死队友的人,是第一个死在渡洛猫毒素上的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失去了意识,在梦里我见到了福茵和兰德乐,他们在向我招手,可当我想要接近他们的时候,他们又摆着手向我道别,转身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的云海之中。

我想要追上他们,想要努力叫住他们,可是都于事无补,我挣扎着奔跑在白色的世界里,没有尽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直到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睁开了双眼。

是熟悉的天花板,夕阳映下来的角度刚刚好照着我的脸颊,让我感觉我的脸颊暖洋洋的,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我睁眼,费切尔就坐在我的旁边,轻轻地翻看着自己的书本,有时候会微一沉吟然后继续翻回上一页仔细查看。

活过来了么?还是这是死后的世界?

为什么费切尔也会在我旁边啊……

我想说话,可是浑身疼得不行,一说话感觉身上的伤口都有一种要撕裂开的痛感……有感觉,我还活着。

费切尔见我醒了,又见我想活动身体疼得呲牙咧嘴的时候,告诉我我身上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清除,暂时不要有太大的动作。

我努力张开了嘴,问他我不是在危险区么?为什么会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说正好有一批新人冒险者组团在危险区外围训练,看到我一个人昏倒在那里失去了意识,又看到你身边全是渡洛猫的尸体,就把你送回了公会,他当时正好在公会处理一些事情,看到被送回来的是我,就把我接了回来涂上了解药。

我感叹自己的命是真的大,连经历了两次死亡,可是都活了下来。

费切尔听到我的感叹笑出了声。

看吧,他也觉得我差点死在渡洛猫的毒里很搞笑吧?

随后他告诉我……

渡洛猫的毒只是安眠,渡洛猫的指甲里含有让人昏睡的毒素,别说被抓那么多下了,就是再被抓几百下,里面的毒素也不会致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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