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突然回过头，抱住了江流，轻轻的咬着他的耳垂：“就鲨了你哦。”
一阵哆嗦，听着怀里伊人咯咯的开心笑声，江流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有点瘆得慌。
“你这都跟哪里学的……”
“哼哼，这样不可爱吗？一一那个小家伙，不是整天都这么说。”
不一样啊！同样一句话！傲娇小萝莉和病娇美少女说出来，完全是两种展开好不好！
夜静悄悄的，脚下的杂草，在踩下的时候，总会传来细碎的声响。
白离好似，有些故意的每走一步，都更用力的踏下，好让夹杂在杂草下的枯枝，被自己踩断时的声音更大些。
简直像个小孩子。
江流这样想着，陪着白离，漫无目的在这林中四处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出了树林，眼前豁然开朗，无边的夜空垂在山崖之上。
白离拉着江流，一步一步，渐渐的朝着眼前的山崖走去，自顾的，一屁股坐在了悬崖边。
“夫君还这么怕高吗？”
“当……当然……”
有些恐惧的，陪着白离一起在这悬崖边坐了下来。
江流深呼吸着，抬头朝着天空看去，尽量不去看眼前山崖下一望无际的延绵山林。
他拉着白离的手，更紧了些，把这个坐在崖边的少女给搂了过来。
“小心点。”
“没事的啦。”
白离晃荡着双腿，静谧的笑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就这样。
江流想起了，自己和白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的她，就是这样坐在寄语楼那艘大船里，最高最高的楼台的栏杆上，差点没把江流吓死。
这家伙不知道，像她这样的凡人，如果不小心掉下去了的话，会死的嘛？
“夫君不懂呢，站的高一些，看的才会远一些的。”
当时的白离，是这么说的。
这家伙，从最开始起，就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夫君现在掉下去的话，会死的嘛？”
“啊？不会吧。”
江流思考了一下，修士会掉下悬崖摔死吗？江流没想过。
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凭虚御风不在话下，带着白离在天上飘一圈都行。
“真好呢，夫君明明不会死掉，却还是那么害怕。”
“这是本能啦！你不会懂的！”
恐高这种事，又不是自己想才会变成这样的！
“哼哼，所以说啊，凡人真是，一点都不好的。”
白离淡淡的说着，似乎有些赌气似的，轻轻在把自己往江流怀里埋得更深了一些。
她似乎想起了以前不好的事。
那些，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她，生活在满是修士的世界里的事。
“从小啊，就和别人玩去不一样呢。但是，那些比我厉害的多的家伙，又不得不听我的话。”
“人的内心，真是扭曲呢，总是在做着，和自己心里想的完全相反的事情。”
“谁让你大哥那么厉害呢，没办法吧。”
“嗯哼，这就和我没办法做修士一样，都是生下来的时候，就注定的事。”
从白离的只言片语，江流早就知道，这家伙，从小经历的都是些什么。
这就好像，把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扔到一群健壮的肌肉兄贵堆里。
还必须要这伙兄贵们，叫这孩子老大，必须听他的命令。
这样的生活，能好才怪。
“总感觉，自己和像夫君这样的修士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哪有，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的嘛。”
“可是啊，夫君最开始要和我成婚的那个时候，好多人嫉妒我呢，在背后偷偷说着坏话。”
“很正常吧。”
“是啊，夫君是，非常非常受欢迎的家伙，大家都说，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个笨蛋大哥，夫君这样以后必然会成为仙人的天才，才看不上我这样的废物。”
江流仔细的，打量起了怀里白离的脸。
恍惚间，他觉得怀里的女子有些陌生，自己似乎很久很久，没这样看过她了。
白离是长的很漂亮的，她的五官很小巧，嘴唇也有些薄，眼角不太自然的向上勾起，让人第一眼看起来，给人某种怪异的轻蔑感。
她说，这是魔门的女子特有的妖冶。
不过江流觉得不太像，这家伙，明明表面上攻击力十足，总是说着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但是在真正开始实战的时候，却意外的是个，防御力很低的家伙。
“谁说的，看不看得上，又不是他们说的算。”
“嗯？夫君病了？”
“哈？”
白离笑着，在江流的眼前摆了摆手，脸上浮起了某种醉人的红晕。
好像喝多了酒。
“夫君现在，居然会这么温柔的，说让女孩子开心的话了，到底是在哪里学的呢？嗯？”
“本来就会的。”
“哼，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白离说着，开始数落着江流的不是：“夫君以前啊，明明是个不爱说话，总是板着脸，装出一副酷酷样子的家伙。”
“都说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要，我就要说，怎么？夫君想要来，堵住我的嘴吗？如果是用舌头的话，我不介意哦。”
“你这家伙！”
“夫君啊，为什么那个时候，要做那种事呢？”
“诶？”
“干嘛不想当仙人了？”
江流看见，怀里的白离，定定的看着自己。
悬崖边的风有些凉，吹起这家伙满头的长发，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江流抬起手，护在她的小脑袋面前，挡住了风。
他知道，白离是在问他，为什么要自碎道心这回事，这件他从没和任何人说过的事。
“啊……”
“夫君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想用这种方法，撇掉这门婚事？”
“当然不是了！”
“不管是不是，夫君好像都成功了呢。”
白离看过来的眼神，让江流感觉有些心虚。
“都说了……到时候一定会去娶你的。”
“哼哼，那就是夫君太爱我了，所以也想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两个人一起过上幸福又短暂的生活？”
“也……也不是啦。”
这家伙的联想怎么突然那么丰富。
“嗯？夫君就不能骗骗我，让我高兴下吗？”
“诶？”
“这个时候，明明是说些好听的话，就能把心爱的女孩子一举拿下的大好机会吧，夫君真是，笨蛋一个。”
“有……有必要吗，真是的。”
江流有些不好意思的，蠕动着嘴唇。
面对白离这家伙跳脱的思路，他总是觉得，很多时候自己完全跟不上呢。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是……”
江流莫名的，看向天空，他也不知道，白离这家伙能不能理解自己。
“因为不想成仙了。”
“啊？”
“以前的我，注定会飞升成为仙人，那样的人生安排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不想那样了。”
非常无聊的理由。
江流知道，所以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不懂呢，夫君以前……嗯，到头来，总是会变成天上的仙人，明明所有人，都很羡慕来着。”
“嫉妒得不行的家伙，也有的哟，明明都是大家都很想要的东西，夫君居然，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那么轻易的就自己扔掉了。”
“你觉得，飞升之后变成仙人，是怎么样的事了？”
“诶？变成了仙人的话，就会成为更厉害的家伙吧，毕竟传说中，仙人在的天界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白离抬起头，和江流一起，看向天空的繁星尽头。
“我不懂哟，夫君，毕竟这对我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嗯，对于我来说的话，飞升之后变成仙人，其实就跟，死掉了差不多。”
“诶？”
“就像我师傅那样，去了天界，那不就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吗。”
“在这个世界里认识的人，就再也见不到了，既然这样，跟死掉了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啊。”
江流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就像你说的那样，总是板着脸的感觉，我自己也不喜欢呢。”
江流以前，那总是在外人看来，冷冰冰的性格，跟他拥有的道心有直接的关系。
无我无心，说的好听些，是心无杂念，说的不好听些，就是什么都不在意，也不会去想。
因为这个道心的存在，让江流觉得，人生变成了没办法去选择的东西。
他不喜欢这样，所以就干脆自己碎掉了。
说到底，自己以前，和椿草也挺像的，这也是两个人，为啥能在这华清山上，一起过了那么多年的原因吧。
江流由始至终都觉得，他能从自己的几个小徒弟身上，多多少少的，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
无心的椿草，就和自己以前一样，从不在乎什么，也和自己一样，走上了想要追寻“心”的道路。
秦一一这家伙，曾经一个人独自的在世界中生活，就像师姐下山后，常年独自守在这太一宗上的自己。
苏祈月呢，有些傻傻的，却又很倔强，认准了的事，就会头也不回的去做。虽然性格上和自己不一样，却都是善良的家伙。
至于艾达，和自己一样来自其他的世界，同样作为穿越者，努力的在适应新的人生。
江流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能收到这么几个小徒弟，还是蛮不错的。
白离默不作声的，缩进了江流怀里。
在这悬崖边，两个人就这样毫无理由的默然相拥在一起。
甚至觉察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许动哟，夫君。”
江流的怀里，白离轻轻的呢喃着。
“两个人要永远在一起，以前答应了的，就不许反悔了。”
“嗯，不反悔的。”
夜色渐浓，江流突然，听到怀里的白离，挣扎着，又把脑袋凑到了他的耳边。
“小徒弟们，应该都睡下了吧，夫君。”
“诶？”
“我们也回去睡吧，这么晚了，该到两个人做些快乐的事的时间了，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