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对抗内心的妖魔。

陆深雨想,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被囚禁在过去的记忆中,究竟有什么意义可言?

他从床上醒来,看着天花板,身边的女孩把手和脚都放在他的身上,睡得很熟。

难道自己拥有的还不够多吗?他又想,为什么我非得……

陆深雨把手放在女孩的脸颊上,感受着她的温暖,他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想要亲吻女孩的冲动,并且他也没有去刻意的抑制。

王虎沉便在这样的情况下醒了过来,她一开始意识模糊莫名其妙,但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狠狠抱住男孩,用剧烈的动作回吻。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好一会儿,陆深雨才一边咳嗽一边被解放了。

“你搞什么啊?”他朝女孩抱怨,“我还以为自己要窒息死了。”

“是你先挑起来的。”王虎沉耸耸肩,表情一点也不在意,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躺靠在床背上。

“怎么了你,这么晚还不睡。”

“在想些事情。”陆深雨说。

他在想那个总是在他身边出现的幻影,那好像是个女孩,他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模糊的知道这女孩是从他过去的记忆中具现化的,但那到底是哪个女孩?

陆深雨想,自己真是罪孽深重,在记不得的过去里,居然与那么多女孩有着联系,或许自己真是天生的花花公子,你看,我能和王虎沉毫不在意的接吻,但其实心中仍旧有喜欢的人。

“半夜里想事情,你真是没事找事。”王虎沉打了个哈欠。

“说不定是这样。”

陆深雨想,那个女孩说不定是自己内心的妖魔。

陆深雨曾有好几个时刻认真的想要毁灭世界,虽然听起来像是中二的妄想,但他其实真的希望这个带给他悲伤的世界灭亡,对于那些其他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虽然十分抱歉,但也得请他们连带自己的这份想要毁灭世界的愿望一起去死,这也就代表了,其实他是不在乎身边的这个女孩,不在乎方慧绪,不在乎姐姐……是不在乎这些人的。

自己之所以假装自己爱他们,是因为想要成为一个正常人,大概就是这样。

王虎沉歪斜着脑袋看向窗外,窗外是无尽的夜色,代表黎明的光芒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

“现在几点了?”她问。

“不知道。”陆深雨边摇头边说,“大概是四五点吧。”

“那我还要继续睡下去了,睡眠不足是少女的天敌。”王虎沉用手捂住嘴巴,又打了个哈欠,“如果陆君实在欲求不满,在我熟睡后请尽情利用我的身体吧,我不介意的。”

“我会介意。”陆深雨苦笑,“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啊?”

“是色狼。”女孩回答得毫不犹豫。

真是棒极了。陆深雨想,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许多人,好像都对自己下了相同的结论,但我分明觉得自己并非如何耽迷美色,无非是看到漂亮的女孩便不由自主想要接近罢了,但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陆深雨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继续盯着天花板。

这倒不是因为天花板有多么好看,而是因为除此以外,自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真的,到底该做些什么啊……

我得改变自己的处境,明明是不这样不行的,不能放松下来,不能因为有姐姐在,就把一切托付给她……虽然自己一直是这样活下来的,但在这几年里,我已经成长了不少,已经变得足够成熟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得保护自己,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并且竭尽所能的保护我身边的人。

他看着天花板,朦朦胧胧的想着,这是一种奇怪的状态,介乎清醒与睡眠之间,什么也不想,但也不会做梦。

这时候王虎沉又睡着了,明明应该是个很大的人了,睡相却还像个孩子,平时会露出成熟的表情,睡颜却相当纯真,陆深雨看着王虎沉长长的睫毛颤动,又想起王虎沉的提议来。

她好像说可以让自己好好利用她的身体。

不,这可不行,我在想些什么呢?

陆深雨叹了口气,他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台,看着窗外的景色。此时天空已经隐隐透露出红色,远处有红色的云与青色的天空交相辉映,地面上的沙尘被照得充满悲壮的肃穆感。

他情不自禁的回头向后看,王虎沉依旧沉睡着。

**

穆恕宇独自走在街上,尽管并不喜欢有人群聚的地方,但这也实在无可奈何,为了满足内心的好奇,她有骨气承担相当大的痛苦,她沿路向前走,阅读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的思想,大海捞针的搜集情报。

她想,如果是在这所学校附近,理应会有人见过那个和自己一样面貌的少年。

穆恕宇忍受着周围令人烦躁的声响,一闪而过的恶意,粘稠的情绪组成的热汤,抽丝剥茧,终于有了成果。

是的……美貌的少年……忧郁的气质……

就是这个,没想到这么顺利。

她沿着信息碎片的路径一路追寻过去,发现一个大约三四十岁上下的美丽中年女性,她穿着黑色的夹克衫,下身是修长的牛仔裤,此刻正左右观望,伺机横穿马路。

是的……是的……名字叫白银,是教国文的老师。

十分钟后二人便在咖啡馆里喝茶,白银一边和穆恕宇聊天一边发笑。

“你也知道‘茴’字有四种写法?”国文老师精神抖擞,谈性旺盛,她用手沾水在桌上写字,“你看,‘茴’这个字说起来煎蛋,其中却蕴含有大学问……”

能够读懂别人的思想,这种能力尤其适合与人搭讪,更何况穆恕宇在此前试验过无数次,更是在搭讪一途上炉火纯青,很快哄得白银喜笑颜开。

她嘴巴咧着,露出温暖友善的笑意,“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她一边同白银谈话,一边挖出她头脑当中的记忆,那些教学的记忆,与女友的记忆,与朋友的记忆,聚餐的记忆,她着重挑出那些有少年参与的部分,虽然对一些其他的记忆也多少有些兴趣,但穆恕宇终归还是知道探索他人的隐私并不是什么好的做法。

她看到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坐在自己对面,用有些无奈的神情面对她,“作为教师,在学校里看这种杂志不好吧?”声音清糯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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