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方的苏媚和自己同伴小声在议论，似乎有点失望的背影，阿寻不免有一声烦厌。

他不是一个很具有正义感的人，不过也不至于见死不救，他刚才也只是正好在周边才能及时抓住李晓月，以免对方掉下湖面尸骨无全罢了。

真恶毒，阿寻心想。

“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

桃夭夭平静地说道，视线不知为何固定在最前方的灵虚子的背影上。

“人们都喜欢从压制他人一事上获、取**，喜欢看着弱小无力反抗的模样，因为这样子可以彰显自己的强大。所谓弱肉强食就是这么一回事，在这个灵仙的世界尤其如此。”

她拉回落在灵虚子身上的视线。

慢了一拍地，灵虚子似有所觉地回望了这边一眼。

桃夭夭很好的藏着了刚才窥探对方的任何蛛丝马迹，不过阿寻倒是注意到两人的动静，改以传音问道：

“灵虚子知道？”

桃夭夭轻眨眼睛，那是点头的意思。

“他不管管？”阿寻皱起眉头，“这种事一般不是该管的？”

“他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如果你想知道他为什么不管，你可以过去拍拍他的肩头，问问他为什么不管。”

“我可没有那么闲。”

桃夭夭瞄了阿寻一眼，忽地叹息一声：

“灵仙，都是随心所欲的生物。”

“我看你就很随心所欲啊。”

阿寻只睁着一只眼睛回望桃夭夭。

他此刻其实并不完全理解桃夭夭这句话的意思，他不明白灵仙究竟会随心所欲到那一种地步。那种随心所欲几乎悖理的，不符合逻辑的。

在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灵仙为了一只蚂蚁而屠了一村的人，而理由仅仅是想要那只蚂蚁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不被那村子的人所危及。

是的，灵仙和人类完全是不一样的存在。

在灵仙的眼里，视乎灵仙的心情，普通人可能连蚂蚁都不如。

“世界上最黑暗的东西就是人心。凡人况且有律法、道德可以束缚，那么一人便手掌巨大力量的灵仙呢？阿寻，剑落在人的手里后总是会变得血迹斑斑，而这世间上再也没有任何人比灵仙更扭曲、极端的存在了。但，从某种程度上灵仙比人更像是人的存在了。”

桃夭夭难得地多说了一句。

本来只是调戏的一句话，没有想到却引来这么一番感叹，阿寻意外地看向她，在脸上看见了衰愁。

那是对人类失望的哀愁吗？

不，那是对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的哀愁。

她泛着涟漪的桃红眼眸里，荡漾着陈腐的血腥味。

忽然地，阿寻发现自己对桃夭夭的过去一无所知。

但是，当他想要询问她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又觉得只要问了，对方就会哭出来，他到了喉间的话头又缩回肚子里面。

此刻的桃夭夭，他觉得莫名地遥远。

他们一行人已然通过了金桥，来到了岛上。待最后一人也踏足之后，金桥便消失一空，岛因而断开了对外的接连。

与此同时，岛上唯一建筑的门已经缓缓往外打开，露出里面昏暗的空间。

里面，只有零星的烛火在摇曳，整体相当昏暗。

九个书架整齐地排在这里，书架和书架之间留有很大的空间，让这片空间显得相当空旷，就算五十多人全部塞进来，也不会显得挤迫。

灵虚子带着众人往中央处走，最终停在一处护拦之前。

护拦是围着一处空洞而建的，贴着空洞边搭建的楼梯如螺旋般往下延伸。

可以看见下方还有几层，但具体有多少层就因为环境过于昏暗而无法清楚看见，但阿寻只觉得在这个坑洞的最底部隐隐有一种叫他不适的气息在溢出。

“底下有一只血脉不纯的饕餮，估计是守层的。”

桃夭夭主动地以传音入耳的方式解释说。

阿寻倒是听过“饕餮”的大名，有些迟疑地以传音回问：

“……饕餮？那个怎么吃都吃不饱的？”

“嗯，它很适合用来处理垃圾。”桃夭夭眨了眨眼睛，“我以前也想着养一只。”

“饕餮不是凶兽吗？”

阿寻心想如果真的是用来处理垃圾的，那么天一门把饕餮养在这里是干嘛？

“是的，是凶兽。”

“那怎么到你嘴里就是处理垃圾的？”

“它长得挺可爱的。”

桃夭夭理所当然地回答说，牛头不搭马嘴，彷佛她见过那只饕餮一样。

阿寻自觉跟不上对方的思维，翻了翻白眼便就此作罢。

“解散吧，日落之前各自挑选自己的功法，每人只限一本。有什么不问明白，就问自己的师父。”

灵虚子说完便原地盘坐，闭上了眼睛，似乎进入了入定状态。

其他长老也将自己新入门的弟子遣散，让他们各自去挑选功法去。很快地，阿寻和桃夭夭的所在之处就变得空旷起来。

叶柏松则回头过来，对阿寻和桃夭夭说：

“阿寻、小桃子，天一门的心法有三种，但你们才入门，只能挑选三种里面的一种，而这里大部分都是『外法』，你们有没有什么喜好？”

功法分为内法和外法两种。

当然，也有内法外法合一的功法。

内法即亦心法，是支撑境界的部分，只有心法才可以让灵珠开窍提升境界，视乎心法的不一样，灵气也会呈现不同的特质。

而外法更多是灵气的用法、法门、技巧以及招式、神通。

可以是咒术也可以是剑法，当然也有丹术、炼器术以及阵法之类。

如果一个人只修内法，而不修外法，就只能简单地运用灵气，而一个人只修外法，则修为无法精准。

阿寻修的功法最初是吹云剑宗的“吹云剑虚境”心法以及“吹云剑虚界”，不过后来则转修了外法和内法合一的“无乾无坤”。

而桃夭夭修的则是同样内外兼备的“无徨剑雷引”。

值得一提的是，“无徨剑雷引”是一种剑走偏锋的功法，修练者需要引动天雷锤炼自身，所以阿寻才会有桃夭夭是被雷劈大的说法，而“无徨剑雷引”似乎桃夭夭师父独创的功法。

不过，无论是何者都比得上天一门的超顶级功法，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见及此，阿寻根本不在乎这次挑选功法的事情。

他小声和桃夭夭商量了一阵子后，回答叶柏松说：

“师父，我们想看看天一门的咒法。”

“哦？”叶柏松颇为诧异，“你们两都是武道精绝之辈，竟然也熟悉咒法之道？”

“不，只是有一些兴趣。”

阿寻想着以后学会咒法，就可以用咒法完成一些家务，省下不少功夫。当然，他不会把如此没有出息的念头告诉叶柏松。

“不打算从武术之道精进下去？老朽有几套剑法可以推荐予你们。”

面对叶柏松的质疑，阿寻毫不眨眼地直说：

“师父，我们资质不佳，只能往杂的学。技多不压身，我们希望我们境界进展得慢的同时，可以有更强的战斗力，也只有技术多了，我们才能更灵活应对各种情况嘛。”

重要的是，天一门的咒法好像挺有名的。

阿寻心想既然是来取经，不如也偷偷师，毕竟桃夭夭曾说过吹云剑宗是以剑法闻名世间的，在咒法方面确实有一些缺失。

“嗯，你们有如此周全想法，确实令为师欣慰。”

叶柏松似乎很满意阿寻的说法，高兴地抚着白胡子，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阿寻的险恶用心。

要是有一天他得知真相，恐怕要气得吐血三升，还用吐出来的血写成文章痛骂阿寻和桃夭夭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