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芊踏入了玄妙境,要对付礼拜天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她伸出手掌,继而向前踏了一大步。

当然,她并不是要取那小崽子的性命,她作为太虚门二代弟子中的翘首,若是杀了个新入门的小弟子传出去也仅会让自己脸上无光,她只需抓住那与她作对的小崽子就够了。

这一抓,虽说伤其命,但还是能让其痛苦难当。越芊的耳中甚至已经开始幻听到了礼拜天那软糯的求饶声。

但,她并没有抓到礼拜天。

应该说是那向前的一步根本没有踏出去,越芊刚欲伸出手掌之时,林染霜就展开了双臂的挡在了越芊的身前。

她的手掌才要触及到林染霜的娇躯,就忙不迭的收了回来。

林染霜是尉迟的弟子,那尉迟是越芊无论如何都不想得罪的人。

“师叔你!”

林染霜瞪着双目,也不喊越芊为“夫子”了,直接就叫了声“师叔”。她显然不耻于越芊对礼拜天这么个小辈出手。

但越芊根本没有理会林染霜那充满怒意外加鄙视的目光,淬体境的阻拦对于她而言就恍若空气。她脚步一拐,又要去擒拿正在逃跑的礼拜天。

谁曾料想林染霜抽出插在头上的金簪,反握在手心中,金簪的利口对准了自己雪白的脖颈。

“林师姐!”

“师姐你做什么,别想不开呀!”

“夫子你快看看师姐!”

林染霜这一反常的举动令众人睁大了眼睛,皆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越芊闻言,忙是转头。

林染霜正静静的看着越芊,而那金簪和她的咽喉之间也不过仅有数寸的距离。

越芊不再追赶礼拜天,她只是对着林染霜冷冷一笑,

“尉迟收了个好徒弟阿,林染霜。”

林染霜也回敬给她一个笑容,

“说的是呢,越芊师叔。”

林染霜在用自己的性命威胁自己,这越芊当然是看得出来的。若是这丫头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尉迟肯定会来找她越芊算账。

而林染霜也知道,自己仅仅是在威胁她而已,即便她继续去追赶礼拜天,那她也不会真的自裁。

这点,恐怕越芊同样能看得出来。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被这个敢于豁出性命的丫头给吓到。

或者说,是被这个丫头身后站着的人所震慑。

越芊朝着礼拜天逃跑的方向望了一眼。

也罢。她心中想,反正那小崽子在太虚门也待不下去了,自己再出手反倒是降了自己的身价。

越芊已经决定亲自去向空虚子谈谈将礼拜天除名这件事了。他今日重伤了尚东海,而其本身入门时的排位也并不靠前,说明天资十分靠后,掌门应该很容易同意才对。

只是越芊到现在还没有想懂,与自己徒儿对战之时,那个小崽子究竟是如何出的剑?若是他真是平庸至极的话,为何能挑开自家徒儿的剑?

林染霜也没想懂。

只是她没想懂的事情跟越芊所顾虑的并不是同一件。林染霜没想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身体下意识的就想去救礼拜天,还要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去助其逃脱。老实说,作为想成为大侠的侠女,林染霜并没有那么重视自己的性命,但她也知晓有所为有所不为。

也就是说。

林染霜这么想着,我已经将帮他之间事情纳入“有所为”之中了吗?

她还是有些迷茫,拔下发簪之后,她原本扎的高高的头发散了开来,挠的后颈有些发痒。

回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林染霜突然觉得自己此举冒失的有些可笑。

“扑哧,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她就笑了。

笑声挺爽朗,也很悦耳,像是摇动了银铃。

越芊也在笑,不过是冷笑。

弟子们不知所措,而尚东海还在发生哀嚎。

一时之间,大草坪之上相顾无言。

礼拜天跑起来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他倒提着金剑,跑的吁吁气喘。若是放在之前,这么长一段路程的奔波,礼拜天是绝对受不了的,但这次跑了这么远,他才稍感力竭。

向后一看,越芊那老娘们没有追来,他才缓缓的停下脚步。

“呼、呼。”

他双手撑在膝盖之上大口的喘气,回想起方才与尚东海的比试,就连礼拜天自己都不太清楚是怎么赢下来的。

运气吗?

“哈哈,”

礼拜天笑了起来,他的眼前又浮现起了尚东海那张被刺中之后惊异、且痛苦的脸,“活该!”

他骂了一声。

先回太秀峰吧。

礼拜天擦了一把从额头顺淌下来的香汗之后想道,越芊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可能还要去跟上头打小报告什么的…空虚子…他倒是还好,乐正居那老娘们已经看自己不爽很久了,若是知晓这事儿肯定要小题大做的发作一顿,然后将自己赶出太虚门。

啧,被赶倒是没事,只是感觉有些对不住礼小渔那丫头…

还有师父…

她现在还在钓鱼吗?

虽说有些百感交集,但礼拜天丝毫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再追悔也是莫及。

更何况,他从来都不觉得年轻气盛是什么坏事,某位卖瓜天王曾经教过他“不气盛那还算年轻人么”,所以他才会在徽雪坪锤那个青衣小厮的肚子、会在饭堂用餐盘砸尚东海的头。

缓缓的走回太秀峰,看见了那个这段时间生活的木屋之后,一阵疲倦感顿时涌了上来。

“我回来了,”

礼拜天虽说这么说了一句,但压根就没指望没人会回复。

“…嗯,回来就好。”

没想到的是屋内有人这么清冷的回应了,礼拜天的喉咙滚了滚。

在他推开门的瞬间,看见了身穿青萝裙的李青竹正在屋内撑开一柄油纸伞。

“师父你…没去钓鱼?”

“刚回来,”

李青竹指了指门外的天空,方才一直在想事情的礼拜天都没有发现,晴朗的天已经乌云密布,眼瞅着就要下起雨来,她抬了抬手中的纸伞,

“本来想去接你…”

话刚说一半,她就瞧见了礼拜天提着的剑,以及剑上的血,她走近一看,才发现自家徒儿脸上也擦着淡淡的血印。

“被人欺负了吗?”她平静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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