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再怎么是个工具鸟,冰霜凤凰也是神兽级别的工具鸟。

冰霜凤凰的结晶魔核,总归还是效用显著的。

叶昭颜服用之后,能够明显感觉到她在逐渐好转。咳血已经被止住了,滚烫的身躯似乎也在逐步降温。

到一个时辰以后,她已经恢复了神智。尽管身体还有些虚弱,但高烧已经褪去。

“怎么样。能讲话吗。”叶昭颜的耳边传来了“那个男人”有些冷漠的声音。

“能。”叶昭颜有些战战兢兢地回答。

不知怎么的,她平时对家仆和门派里的后生都是以领导者的姿态说话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却一丁点都没法恢复那种气势。

“现在,你的家仆,还有你的宗门里的师弟师妹们,恐怕已经在满城寻找你的踪迹。”魔皇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一找到这儿来,我就得撤了。在这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叶昭颜从来没有想过,和师父的真正意义的第一次面对面交谈,会发生在这种情形和环境下。

“那个男人”,那个她的一日之师,开口就是要“问几个问题”。

“好……好。”叶昭颜突然有点手足无措了。

离得远的时候她是个老鹰,离得近了就成小鸡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感觉脸上滚烫,像是发了烧还没完全退掉的那种模样。

“第一,我上次上你叶家去希望与你见一面,为什么拒绝我?还要继续办这个什么狗屁比武招亲?还要把光流剑那本书作为嫁妆?谁给你出的主意?”

“没有谁,是我自己想的。”这会儿叶昭颜似乎缓过点儿劲来,说话流畅了一些。

“啪”地一下,魔皇一掌打在旁边的桌子上,吓得叶昭颜差点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是什么吗。”魔皇的语速很慢,像是金沙河上晃来晃去的小船,“你知道吗?嗯?”

“什么?”叶昭颜好奇。

“就是他妈的有人试图操纵我的人生!操纵我的行动!逼着我去干某件事情!”魔皇突然站起身咆哮起来,“先是那个**系统!要是我不威胁它,这个狗东西还要给我发任务来操纵我。然后又是你!!逼得我只能留在这里看你们拙劣的表演,还得让兰兰上台去兜着场子,你配吗?嗯?你配吗?同样是我随手收的徒弟,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她一样乖巧一点……”

说着这话的时候,魔皇陛下的手还指着楚曦兰。“懂人心一点,至少别他妈的来给老子添麻烦,就算不在我身边待着,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从来不会限制我任何一位徒弟的发展……但你居然要来算计我……”

楚曦兰站在一旁,也被暴怒的魔皇震得有点发怵,赶忙拿来了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被“那个男人”这么一通噼里啪啦的臭骂,躺在床上的叶昭颜懵了。

然后便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还在嘴里咕哝着些什么词汇,让人完全听不懂。

她这么一哭,魔皇也懵了。

他一把扔掉了手上的书,重新坐了下来。

“靠,我就是见不得女人哭,你能不能别哭了?哭哭哭,这事儿还不是你耍小女孩儿脾气造成的?你也不小了,我收你当徒弟的时候你都已经十四了,你咋回事儿啊?”

看着这家伙还是哭个不停,魔皇只好像摸着猫一样摸她的头发,安抚着她的情绪。“能不能别哭了,我他妈的还有事情要问你。”

他的语气又突然变得很软,叶昭颜一下子又破涕为笑。

“你笑什么?”魔皇感觉莫名其妙。

“您看上去很严厉,可实际上还是爱我们的啊。”叶昭颜的眼里闪烁着泪花,“不然就不会用那样名贵的药材来救我了,就让《光流剑》那本书的存在烂在我的心里好了。反正只要我死了,没人知道那本书在哪儿,肯定不会落在各大门派的手里。”

魔皇看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有点奇怪了。他甚至把自己坐的椅子往后挪了一寸。

叶昭颜不依不饶,像个女鬼一样从床上爬了起来,朝魔皇步步紧逼。“师父是爱我的啊,师父……师父肯这样骂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啊……”

“沃日!”魔皇站起身来,把屁股底下的椅子都踢出了老远,“我以前以为你顶多就是个傲娇,没想到是个病娇!我看你他妈的真有病!斯德哥尔摩综合征!Masochist!骂你你反倒开心了,你这人有毒吧……我可不爱你,我和所有徒弟都是纯洁的师徒关系,你别过来啊……”

楚曦兰看着这巨大的转折,笑得前仰后合。

其实,她倒是真的挺开心的。

原以为师父要和这位师姐出现很大的矛盾呢。

那样的话,师父的再起之路恐怕就会出现裂痕了啊。

当然,现在也是该由她出来打圆场的时候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拖下去的话,外边的人可能要找到我们了。”楚曦兰认真地解释道,“毕竟我是以白衣人的身份把叶师姐劫出来的啊。”

这回轮到叶昭颜的眼神变了。

“你……你是白衣人?”

她看着眼前的银发女孩儿那仿佛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那双闪烁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又想起秋月楼里最后的那场面——白衣人出手打偏刺客的剑,动作极为狠戾。想到这里,她不禁咽了口口水。

“妹妹怎么称呼?”

“和师父一样,叫我兰兰就好了。您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吧……待会儿我送您从这儿出去。”楚曦兰依旧笑着,但这笑容让叶昭颜感觉有点寒意。

……

……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叶昭颜写好了接头人的名字和所在地——是叶家旗下的一家小茶楼里的一个小二,很多年前曾经给叶昭颜当过书房的仆役。

但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虽然能够正常讲话交流,却无法完全调动真气,也无法一个人走得太远。楚曦兰便牵着她的手,送她出去。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叶家大小姐回头看了一眼这阴森的房子,“我怎么从来都没有来过。”

“这里嘛……是师父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位朋友留下的隐秘之处。”楚曦兰说,“这里是整个金州城最贫困的‘下等人’居住的地方,周围住着的都是金沙河的河工,十六个人住一间房。房子后面还是墓地,您这样的大小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呢?”

叶昭颜红着脸,没有回答。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楚曦兰笑道,“我叫楚曦兰,神女阁现任大圣女,以及代宗主。”

叶昭颜感觉像是低了一头,但这种时候怎么能示弱呢?于是回答道:“我,叶昭颜,金州叶家继承人,全清山大师姐。”

“好吧,叶师姐。临走之前最后向您讲一句。”楚曦兰悄悄地低声在她耳边说,“师父是我的啦,不要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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