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就近发生在阿斯卡跟前的事情。

当一旁的齐格鲁德所喊出的倒计时到达终点时,自己活动起了全身的肌肉,一时间便将力量全部沁入右手中,想要以此在一瞬间决出胜负。

这是练武之人必须熟练的基本功,他凭借着一身高超的剑术从学徒一直行走至今,靠得便是灌注于力量间的凶狠与坚决。早在与法芙纳握手的那一刻,他便不再将对方想象成自己的上司,而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那么,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便只有一个——那便是倾尽全力将她打倒。

“咯——”

但很快,出现在他眼前的不再是那个看似娇小的女孩。

“什……”

而是一座巍峨的大山。

“嗯~需要再用些力气啊,阿斯卡先生。”

“咯啊啊啊啊——”

头冒冷汗,青筋暴起,两颗眼珠瞪得如铜铃般大,像是快要蹦出来似的。然后,猛咬着牙齿,阿斯卡再也无法抑制住方才的那股冲动,开始吼叫了起来。

“混————蛋————”

“一分半了哦~”

但不论他此时的表情如何夸张,跟前的法芙纳仍旧是不动如山,在那悠闲自得地闭着眼睛休养生息。

在白尺看来,正如她赛前所说的那样,阿斯卡并不能撼动她那娇小的手掌半分半毫,他现在就像是在猛推着一座大山,不论如何使劲,那股如蜉蝣般渺小的力量只会被平均分配到法芙纳全身,然后悄无声息地消散而去。

“咯……咯啊啊啊啊!!!!!!!!!”

而就在他已经认为胜负已定之际,阿斯卡突然颤抖了起来。随即,为两人手肘铺垫的桌面开始晃动,表层的玻璃逐渐崩裂,就连底下的木头支柱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

“是您说的,只要三分钟内我能让您动一下的话,不论我用什么方法也可以,对吧!”

“欸,的确是。”

斜眼瞥了眼一旁迸飞的玻璃渣,法芙纳脸上那幅本该保持着的微笑突然收敛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那双金色的蛇瞳骤然收缩,望着面前反倒逐渐露出了笑容的阿斯卡,她云云道。

“考虑到你个人的尊严问题,我本不想让你输得难看。但事已至此,你应该是做好了觉悟,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啊,正如您所说。”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蓦然间,于法芙纳周旁,一缕缕黑色的焰气逐渐浮现了出来。

再往两人那紧握的手间看去时,法芙纳的小手已是有了动摇的预兆,眼看就要往侧旁猛地压去。

“啪”

但就在法芙纳动手之际,白尺突然从一旁窜出,稳稳推住了阿斯卡的手。

“……”

“天照大人!?”

见状,法芙纳不得不收敛了力气,颇有些惊讶地望住了白尺。一旁的阿斯卡则是如惊弓之鸟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啧……”

一把将他们两人分开,无视掉法芙纳,白尺就这么捏住了阿斯卡的手臂,上下检查了起来。

“咯——”

往他手肘那看去的时候,白尺已是能看到一小块凸出的骨头和淤红,就算他像这样轻轻地摆弄两下,此时阿斯卡的脸上都已是写满了痛意。

“在晚一秒,你这只手就废了。”

操着天照最擅长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白尺没好气地摁住了他错位的骨架。

“您,您这是要干什么……”

“给你接回去。”

“啪咔”

只听得一阵脆响,眼见着这阿斯卡闭眼张嘴呲红了脸,心里闷着疼却碍于面子不敢喊出。再望着一旁的白尺,他已是从桌子底下拿出了纸板和绷带,托住对方的手便替其包扎了起来。

“自己托着。”

“哦,哦……”

“真的是,现在的英雄都这么没谱么?随随便便就能受个伤,还不知道严重性。”

他的确是这方面的专家,脆弱的人体在什么情况下会受什么样的伤,这种家常便饭的事情他看一眼便能知晓,尤其是对于这些三番五次就会在一些无人知晓的地方受伤的英雄。

“待会马上去趟医院,或者让英雄协会那边的医疗组帮你处理伤势。听到了么?是马上,不是过一天,过一个星期,而是马上。”

“是,是!”

“然后就是,我会去英雄协会自首的。但在那之前请给我点时间,拜托了……”

“这……”

望着身子底下已经底下头来自言自语的“天照”,又望了眼一旁闭口不言的法芙纳,阿斯卡再没了方才的锐气,倒是长舒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我输了。”

“啊?”

“法芙纳大人说得对,还有那么多罪犯的案子没处理完,也不差您这一会。更何况……她今天看样子是吃定我了。”

他敢肯定,若不是法芙纳主动化大为小,这次争端必将让他丧失今后对英雄的憧憬。

“呋呋呋——”

“但既然是法芙纳大人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小子,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有话呢?”

“不敢不敢,属下平生最敬的便是您和蒋老,只是碍于公事,一直未能见面。今日交手才知,‘八铭’之一的英雄果然名不虚传。属下输得心服口服,这断的一只手,就当是个纪念了。”

“呵,倒是挺会说话的。那蒋正那边就有劳你了。”

“是,属下会把您的意思传达给蒋老,还请您放心。另外英雄协会那边应当是向各部门发送过警报了,不知您……”

“自然收到了,但我从总部那边一路过来的,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异常。”

“还请您加强戒备……”

“你在教我做事么?”

“不不不,不敢不敢,是属下多言了。”

见法芙纳对着自己邪魅一笑,阿斯卡不禁冷颤了两下身子。又看了看自己这像是断了线的胳膊,他才慢慢转过身,朝着门口的方向一摇一晃地迈了过去。

“天照大人。”

转即,他突然回过头来,冲着仍站在原地的“天照”说道。

“请您……保重。”

说罢,那清秀的身影便消失在三人跟前,最后只听得房门外走廊上一阵喧闹,在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过后便沉淀了下去,仿佛无事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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