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的山谷内,第二日晨曦初现之时,季茗儿却被金罗倒吊在了一棵大树上。她看着面带怒意的金罗,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呵呵,你不是以为自己很能么?敢自作主张,却不愿受罚么?”笑了笑,金罗抬头道。
“那能不能换一个惩罚呀……?裙子都要翻下来了……”
季茗儿用手抵着自己的裙摆,十分焦急,现在这个天地倒转的状态,如果她松开手,裙子就会一落到底。
深深地看了一眼十分难堪的季茗儿,金罗摇了摇头,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诶呀——!”
绑住季茗儿两足的绳索应声松脱,使她就这样落了下来。就在季茗儿即将脸部着地之前,一股正体不明的力量忽然托住了她,然后将她身形反转,自然地落在了地上。
有些心有余悸地感受了一会儿脚下坚实的大地,季茗儿接着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朝金罗感谢道:“大人……谢谢你愿意原谅我这一回……”
“呵,原谅你?你以为这么简单?“闻言,金罗顿时失声而笑,冷言道,“丫头啊,你听好,只要你能够老老实实地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保管你能够成为这天地间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但如果你一意孤行,甚至还想超脱我的安排的话,什么时候你死了,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金罗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有时真想问问季茗儿,究竟明不明白神王的赏识意味着什么。
大宇宙间,位面多如牛毛,位面之子亦如过江之鲫,甚至就连那些穿越者的相关信息,加起来都能够塞满几个T的硬盘,然而,大宇宙中的神王至今却只有八名。
就算位面之子是本位面的气运化身,然而,毕竟不能超脱世界律的规范。而所谓神王,则是整个大宇宙至高神律的代表人,亦负责设计各个位面的天道法则与客观规律,孰高孰低,简直一目了然。
然而,有这么一个大佬愿意帮助你重夺气运,你居然还不好好听话?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但是大人……我想成为与你对等的人,所以……请多给我一些机会吧!我不想只依靠大人你……!”季茗儿忽然握紧了拳头,鼓足勇气,向金罗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而金罗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
“与我对等?”金罗嗤笑,毫不留情地讽刺出声。
“嗯,大人。”
季茗儿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没有退却,眼神依然坚定。
“何其可笑。”金罗冷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感慨,如今的丫头片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的灵根是我帮你修复的,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你的剑气天赋是我帮你发掘的,甚至如果没有我在护着你,你在这七星山脉中围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当然,就连你的金手指——神冥都是我特意为你打造的。
“你如今却要与我谈什么对等?就你也配?”
为了让季茗儿尽早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金罗故意将话说的很重。
而面对金罗这赤.裸.裸的讽刺,季茗儿的拳头依然紧攥,她心中其实万分害怕,害怕自己真的将金罗惹火了,金罗会就这样抛下自己不管。
她如今是在赌博,赌金罗不会抛下自己,赌自己有能力实现这一目标。
“我不是在征求大人你的意见,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宣布,大人你的命令我一定会听,但在大人你的命令之外,我以后也会不停地‘自作主张’。”季茗儿正色回答道。
“那如果我的命令是让你永远别做我命令之外的事情呢?”金罗语气依然逼仄,步步紧咬。
“我依然会服从,但是,大人你是绝对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的。”季茗儿低头答道,“因为大人你懒,甚至懒得事事都要下令。”
“呵,看来你以为自己已经非常了解我了。”
金罗冷笑一声,右手握住魂鞘,将“帝”抽了出来。
“我只是不喜欢做多余的事情而已,该动的时候,你以为我会舍不得那点卡路里啊?”
剑光闪过,冷若彻骨,仿佛就连四周的氛围都被剑气所影响,变得肃杀无比。
季茗儿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了半步,看见“帝”剑身的那一刻,在她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惧。那是出于本能的恐惧,在她的意识跟上之前,身体便已经先表现出了退却。
“怎么了?我只是拔剑而已,你怎么就怕了呢?”金罗讽声道。
而季茗儿虽然浑身都在颤抖,表情却依旧从容自若,她抬起视线,回答道:“大人你厉害,这我早就知道了,但无论你有多么厉害,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啊,我知道,毕竟如今在你心里,已经看到了希望,你觉得无论多高的山自己都能翻越过去,对么?”
金罗周身的气势开始暴涨,他没有使用神力,只靠剑气与灵气便已经发挥出了足以令人绝望的恐怖威压。
“然而,我可不是一座山,而是天!凡人能够徒手登山,便以为自己正在不断地靠近天的高度,但就算他登上这个世界最高的山峰,也绝对无法触及天之万一!”
“丫头,给我放弃,打消这个念头!”金罗不容置喙地下令道。
“大人,这道命令,还请恕我无法从命。”季茗儿也摆出了架势,然而,不会任何术法,不懂任何武学,只在过去从阿爹那儿学了几招护身把式的季茗儿,在气势上完全无法与金罗相提并论。她那娇弱的身躯,面对着前方滔天的剑气,就仿佛一叶在暴风雨中随波逐浪的小舟,随时都会被那滔天的剑气巨浪所折断、吞噬。
“那么这就是替代的惩罚了,虽然很麻烦,但为了避免你将来给我带来更多的麻烦,我必须亲手让你吃点苦头。”说罢,金罗却忽然将“帝”掷向了季茗儿,蕴含着强大力量的东方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平滑的曲线,然后不偏不倚地插入了季茗儿身前的地面中。
就在季茗儿感到纳闷的时候,金罗右手忽地虚探而出,释放出磅礴神力,神力拔起旁边的那棵大树,剥皮取芯,塑形定状。
只在转瞬之间,那一整棵大树,便被金罗取出了最为良质的木材,然后打造成了一柄木剑。
“如果我用‘帝’,剑气一不留神就会把你切成碎片,所以,那把剑你尽管拿去用,我用这柄新造的木剑即可。”金罗挥了挥手中的木剑,眼神阴郁,“而且我只用剑,亦不会动用其他任何力量,今天我便要让你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么巨大。”
咽了一口唾沫,季茗儿将手握上眼前的剑柄,使劲一拔。
“呜——!!”
一道剧烈的精神冲击忽然撞向了季茗儿的灵魂,从“帝”中所传出的恐怖抗拒感令季茗儿只是握住剑柄都万分困难,更遑论挥舞。
“‘帝’,就这么一回,帮帮这个丫头。”
随着金罗的命令下达,“帝”的抗拒感只在转瞬间便消散无踪。而季茗儿则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灵动了许多,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剑气也开始在体内奔腾,就仿佛第一次解开了与生俱来的枷锁,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无尽的力量。
季茗儿内心惊诧,她没想到,这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剑居然拥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她仅仅只是握着,便能够感觉到自己仿佛得到了脱胎换骨般的洗礼。
而金罗站在十余步的对面,看着季茗儿,眼神依旧毫无波动。
“大人,可我不想对你挥剑,万一伤着你……”季茗儿有些担心地说道。
然而,金罗却丝毫不打算听季茗儿继续说下去,他右脚跺地,瞬间便爆发出了雷震般的声响,不出一息时间,那十余步距离形同虚设,金罗已经挥剑杀至身前。
季茗儿赶紧举剑格挡,在“帝”的加持之下,她的反应力已是原先的数倍,仿佛连树叶的飘落都变得缓慢了,毫无疑问,她自信这一击一定能够成功抵挡下来。
然而,腹部传来的剧烈冲击,立刻便打醒了她。她没想到,金罗居然会在最后关头变招,那原本斜劈而下的木剑忽然调转剑锋,以剑柄猛撞自己柔软的腹部。
九剑剑式——铁心,最擅长使用器刃的剑道流派,以绝对压倒性的技巧制胜。
一招功成,金罗没有收手,反而继续乘胜追击——关节、小腿、手腕……每一个身体之上的弱点都被金罗以蜻蜓点水之势轻轻碰了碰,季茗儿明白,这是金罗在蔑视她。
“咕……大人你太过分了!”季茗儿生气道。
“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金罗忽然闪至季茗儿身后,轻声说了一句。
“才不是……什么幻想!”季茗儿忽然心头一怒,用剑背挥向身后,却挥了个空。
“呵,毕竟只是个蠢丫头,你懂什么?”金罗忽然出现在了季茗儿另一边的空档里,朝她的后背补了一剑,“让我教教你唯物辩证法怎么样——你得先尊重客观规律。”
“我不懂大人你说的那些很复杂的话,我只知道——”季茗儿强忍住背后传来的酸胀感,凭直觉挥出了另一剑——当然,还是挥空了,“我一直都在等大人你,等你告诉我关于自己的事情。”
“呵,就凭你,也敢来探究我?”金罗冷笑,一剑打上季茗儿的膝盖,使她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地。
“大人,在潜玉城生活时,那天你我采购完灵材回去,我告诉你的事情都是真的,对于过去,我已经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你了。”季茗儿喘着粗气,道。
“啊……我知道,你的确没有欺骗我,而我,也从未怀疑过你。”
“但是大人你,从来没有透露过哪怕一点点,关于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你是觉得我派不上用场吗?既然如此,大人你又为什么要救我?”季茗儿重新站起身,握住剑柄,“我讨厌这样,讨厌这种微妙的关系,因为我真的一点儿都无法理解,大人你的真实想法,而你却好像什么都知道,太讨厌了……”
“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仆人?保姆?属下?工具?宠物?玩具?”季茗儿的声音越来越轻,“明明什么……都不是……”
金罗的攻击突然停顿了下来。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但是……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大人你能够平等地看待我,为什么连这都不行呀?!”
“因为你还没资格!!”金罗突然欺身上前,朝着季茗儿手上的剑刃撞去。
“大人!危险!!”季茗儿被金罗的这一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她实在理解不了,为什么金罗要做出这等自杀行为。她赶忙想要偏转剑身,却来不及了,眼看“帝”就要没入金罗地身体中。
铛————
一道诡异的声响响起,击碎了季茗儿至今积累而起的一切常识,因为她看见,“帝”仿佛受到了什么诡异的力量阻挡,从她的手中直接脱飞了出去,剑身在空中旋转几周,最后刺进了不远处的一座巨石里。
“丫头,你能理解刚才发生的事情么?”金罗上前,捏住季茗儿的肩膀。
季茗儿茫然地摇了摇头。
刚才金罗的周身明明没有任何防护,“帝”所反馈给季茗儿的手感,也不像是刺中了任何东西。
“是啊……你不能理解,所以就算我想向你和盘托出,你又能懂得多少呢?”
“但是大人,总有一天,我会搞懂的。”季茗儿依然坚定地表示道。
见状,金罗只好松开手,丢掉木剑,转过身去,长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放弃,那以后除去我安排给你的任务,如果你在自作主张的途中遭遇了不测,甚至可能失去生命,我都绝对不会出手救你。”
“我还乐得清闲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