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阿嚏……”

“怎么了?”

“啊不,没事。”

奶娘摇了摇头,然后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继续给面前的皇孙殿下喂着饭,可是今天皇孙的胃口似乎不是很好,只是吃了一小口,然后就又吐了出去,她小心地擦掉他吐出来的东西,嘀咕了一句:“难不成这孩子想娘了?是不是得再喂点健脾丸?”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司礼监的喊声:“皇帝陛下到!”

乳娘赶紧站起身,跪在地上叩见陛下,皇帝溜溜达达地从门外走进来,背着手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笑着凑过去逗弄了两下孩子,一双眼中满是疼爱。虽然皇帝对政事并不上心,甚至有故意和大臣们对着干之嫌,可其实他还是很喜欢家里的小孩子。也正是如此,信王的王妃久不生育也让他很不喜欢。

他抖了抖孩子,本来一直都会吱吱呀呀的孩子此刻却没什么精神,闭着眼什么都不做,皇帝有些无趣地直起腰看着面前的乳娘,问:“这孩子又开始不吃东西了?”

“是。应该是想他娘了,殿下现在在城外不愿进城,跟着宋大夫在疫所干活。陛下,不如您发句话,让她赶紧回来吧。”

“一个女人家这个时候在疫所干什么,贵为妃还不注意点影响可不行,这不管怎么说过,她怎么还在外面干活,不成体统,派人接她回来。再给这孩子喂点健脾丸吧,让云院使过来给这孩子看看。”

“陛下,云老今晨离了宫,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出去干什么!朕不是说了给他在宫内呆着吗?!这姓云的一天到晚就没听过话!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不把朕的命放在眼里是不是!”

“陛下息怒,这云老一直都是这样,您也别生气,这云老一直为您调理身体也是尽心尽力。现在宫内一直也无事,云老出去肯定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吧。”

一边的太监赶紧说,让皇上消消气,皇帝哼了一声,心疼地再次摸了摸皇孙的小脸蛋,说,“那就等着云院使回来再来给这孩子看看吧,这可怜,一出生都是毛病,可千万别出事啊。唉,真发愁。”

乳娘撇了撇嘴,然后突然跪下,看着皇帝重重地磕头,说:“陛下!求求您了!也替小民做做主吧,那个宋思云让六扇门的满城抢孩子,把小民的孩子也都抢到了城外的疫所不让人去看啊,说是治病连张床都没有,将孩子们关在里面哭得让人心疼啊,哪个当娘的舍得啊,但就只能在城墙上看,求求您了陛下,让那个宋思云把孩子们送回来吧。”

“什么?他还干了这事?抢人家孩子?”

皇帝愣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身后的人,说,“这是真的?”

“这……确实是真的。宋大夫说是根治疫气所必要的。可将孩子送过去了,京师的疫情还是没什么起色。下面参了不少本弹劾宋大夫,说他滥用职权无视皇威形同造反……”

“这还了得?有病治病就行了,怎么还能抢人家孩子?!他在外面建疫所朕觉得挺对,可是这怎么还开始抢孩子?!这是要干什么啊,还让六扇门的人去抢,他把自己当做什么了?把孩子聚到一起还不让爹娘看,这朕都看不下去!”

看着自己的皇孙这么难受,皇帝一肚子的怨气似乎是终于有了地方去发泄,他愤怒地回过头,说:“告诉那个姓宋的,朕革了他的职!看在他之前治病有功的份上朕放他一马,现在就让他回杭州去!再让别的御医去,谁管好了京师的瘟疫,朕就赏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两个时辰后,惠民药局。

“为什么要革了宋大夫啊!他都给得了霍乱的人开了好药方,这个时候凭什么要将他赶走,就是想要后来的大夫坐享其成是不是啊!!”

元雪一把抓住来者的衣领对着他大吼,另一边的禄媜也重重地点头,大声地说:“就是!宋大夫都要解决疫情了!凭什么这个时候就让宋大夫走,父皇肯定是听信了小人谗言陷害宋大夫!”

“元姑娘,公主殿下,这和小的没有关系啊……都是因为宋大夫将孩子们都强行关在那边,那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的孩子啊,那人家能就这么算了?现在是陛下亲自发的话,实在是没办法啊。”

“松开他吧。”

我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土,平静地说,“既然陛下将我革职,那我就返回杭州府便是。只是,疫所绝对不能拆,那些孩子的病还没好,如果将那些孩子重新带回京师喉风必然再起,这件事情非常重要绝对不能改!请您通告一下云院使,我可以回杭州府,但药方不可变,疫所不可拆,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京师百姓!”

“这……小的也不懂医,而云老现在又未回……只能等元老回来再和云老说一下了。”

“宋大夫,你就在这别动!”

禄媜公主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认真地看着我,说,“父皇平日不怎么上朝,这个时候绝对是听了枕边风,我这就回去将事情说明白,到时候您肯定还是能继续管事的!”

“君无戏言,就算是陛下明白了,还能收回成命吗?而且,其实也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只要继续服药,找到霍乱的根源,京师瘟疫就能解决。但是千万不能拆除疫所带这些孩子回去,不然喉风会愈演愈烈。公主殿下,您如果回去,只需要告诉殿下这些就够了。”

我摘下自己的乌纱帽,静静地放在了来者的手上,然后拎起自己的药箱,转身走向卧房,元雪紧跟上来,低声地说:“你……还是留下来吧,我去找信王殿下,殿下肯定会帮你。”

“其实也没有必要,我已经开好了药方,云老也已经去找根源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我找不到足够的药,惠民药局这边的党参我送过去也什么都做不成了。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就没有打算在京师长待,既然如此,我回杭州府便是,我和惜墨的事也该定下来了。这段日子给你添麻烦了元雪,到时候再会杭州府到诊所坐坐。”

“你……真的要走了……”

元雪拉了拉我的衣袖,低声地说,“你……还会来找我吗?”

“这……应该不会了。”

回到杭州府,我应该很快就会和惜墨拜堂,再之后我就是秦惜墨的夫君,我会在杭州府好好地开一家诊堂,一边教一茗一边行医,之后有自己的孩子再教他学医,等到老太太退下去的时候再回蜀门,这样结束自己的一生。

这样看下来,我和元雪,应该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我们……我们也是有过婚约的!你……你……”

“元雪,你难道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所谓婚约是怎么回事吗?”

我看着元雪,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用近乎是哀求的声音说,“我和惜墨好不容易能够有今天,元雪,你放过我们吧。该报答你的我已经报答了,我已经跟你来了京师做了这么多,你就让我和惜墨好好成亲,不行吗?”

元雪的眼眸颤了颤,她深吸了口气,声音中夹杂了颤抖,低声说:“你为什么……要哀求我离开你……你这样……我……我还要怎么拒绝啊……我……我……我不想……你别求我……你别这样求我……”

“对不起元雪,江湖路远,我们虽有缘相会。可之后……也就无缘了……之后元姑娘你在北,我在南,虽然桃花三千,我也不能再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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