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维娜还不在格拉斯帮,维多利亚也没有陷入后来那样随时面临着危机的状况,而我却挺早的就认识了因陀罗,或许也是一段孽缘。

格拉斯帮是在维多利亚底层很有影响力的帮派组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过着高人一等的生活——或者说恰恰相反,既然是贫民窟的管理者,那终究也还只是贫民而已,他们的生活远远比不上皇室贵族,甚至比普通的居民都要逊色一分。

华法琳小姐扭动着肩关节,被铁棍击打的地方已经基本痊愈,但裸露在外的肩膀还是留下一处淤青,扭动的时候有人还能听到咔咔作响。我担心地侧眼看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生怕一个闪失,她就会忽然离我而去,即便我知道这并不可能。

我们被菲林族团团围着,不知道这是该叫做簇拥还是扣押,走过狭长肮脏的小巷,在小巷尽头一处空地停下,挡在面前的彪形大汉向两侧散开,格拉斯帮聚集地的情景便展现在面前。

说宽不宽的一处空地,却聚集着不少人,两侧草草支起几顶帐篷,从里面探出几只碧绿的眼睛,正中间是码放在一起的水泥管,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有些瘦削却毫不损英俊的少女,正扶着脸颊微合双眼,对我们的到来表现出十足的不理不睬。她上身穿着长摆的黑色风衣,手插在口袋里,腰间挂着锁链,在冷冷的太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格拉斯帮的领导者……

“头,就是这个人说想见您。”

“……”她稍稍张开双眼,快速地瞥了我一眼,我本能地缩紧了身体,动也不敢动,她却丝毫没露出或嫌弃或兴趣的表情,只是淡淡叹了口气,“说过了,人事相关,找摩根去,老子可没那么多心思去管这种有的没的。”

“……头,她指明要见您。”

“嗯?”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铁管大汉这时候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满头油亮亮的汗水,他慌忙鞠躬让开身子,把双手叉腰,皱着眉头四处看风景的华法琳小姐让了出来。

“好像和以前比起来稍微干净了一点呢?是错觉吧——哦,因陀罗,好久不见。”

“你丫……”

那少女的嗓音忽然变得恶鬼一般低沉,仿佛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下一秒只见一道黑影忽然闪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觉得面前一股扑面而来的强风,因陀罗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华法琳小姐的面前,一手拽起她的衣领,把她直接顶在一旁的墙壁上,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拳。我看到了她手上戴着的指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还敢回来……”

“呀~不过刚好路过来拜访一下老熟人而已啦,诶嘿,不行吗?”

“谁和你是老熟人!”

砰!

一拳,狠狠击打在华法琳小姐——脸旁边的墙壁上,水泥发出痛苦的哀嚎,掉落下窸窸窣窣的碎屑,肉眼可见的开裂顺着她的拳向周围扩散。

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为之一颤。

这一拳要是打在脸上……就算对方是华法琳小姐,直接被摧毁头部也是一定活不下去的吧……

“啊啦啦啦……”

华法琳小姐耸耸肩,举起双手表示屈服,脸上却依旧挂着平静甚至略带戏谑的笑容。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想明白过来啊?”

“少他妈的在这里给老子废话!”

华法琳小姐的话只让她更加愤怒,揪着她衣领的拳用力捏紧,像甩小鸡仔儿一样直接把她从地面上拽起来猛地往身后一丢,我慌忙上前接住她被抛开的身体,也免不了被那冲击力波及,抱着华法琳小姐的肩膀一屁股摔在地上。

因陀罗还没有要就此放弃的意思,甩甩指虎上的碎屑,啐口唾沫缓步走了上来,金色的眸子静默地闪烁着光芒。

“贝利就是因为你才死的,庸医……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感到怀里华法琳小姐的身体微微颤了颤,她紧紧咬着牙齿,拳头也缓缓攥紧,我吞了口唾沫,心一横,站起身张开双手拦在了她的面前。

“华法琳小姐……她不是庸医,她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医生都要重视自己的患者,她不会做出害死自己的患者这种事的!”

“小兔崽子懂什么!”

她的眸中怒气仿佛点燃的火焰一般躁动了起来,我在她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那股劲风又一次扑面而来,我紧紧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痛楚没有传来。

“这件事与她无关,如果你对她出手,我有不亚于你的愤怒。”

华法琳小姐拦住了她的拳,即便她纤细的掌完全不可能有抵抗得住那样爆炸级别威力的冲击,虎口已经破裂渗出血来,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冷漠。

我看到她那对赤红的眸子里有奇妙的光华流转。

不稳定血浆。

“贝利的事情我很遗憾,但你……也是时候该认清事实了,因陀罗。”

一瞬间空气骤冷,我仿佛看到两头恶兽在缠斗,互相撕咬着彼此的脖颈,鲜红色血浆沾湿毛发,散发出肃杀恶劣的气息。

“……切。”

因陀罗冷冷地切了一声,撒开手。

“唯独你,我无法原谅……但我不会杀你,你走吧。”

“结果还是这样吗。”

华法琳小姐叹了口气,双手**口袋,耸耸肩。

“这样那也没办法了,C,我们走吧。”

“诶?但是——”

“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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