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从大漠层层峰峦间穿出,浮于苍茫云海之上,连晨星都失却了光辉。万里不断的风掠起,拂过江南舞榭,吹过边关冷月,浩荡连绵不息,如清辉般遍撒天地,自然的壮景让人心神俱醉。

风尘仆仆的塞外行客踏入了西域大漠,仿佛到了一个新鲜异样的世界,洗漱过后,白姼披着一头湿发,倚在窗畔看了许久。

“小姐你骗我,这里虽然是大漠,但是明明也很美。”旁边的朱瑾幽怨的看着她道。

“看多了也就那样。”初到大漠的雪峰落日其实也曾令她惊叹,只是留下的记忆,实在是不太美好。

顿了顿,抛开回忆,朝着朱瑾淡淡道:“有消息没有?”

朱瑾听她说正事,立马正色道:“人都已经派出去了,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明日你再带人去寻个地段寻个商铺,我们估计要在这狐胡很久一段时间了。”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边修炼,一边在西戎中心国狐胡寻找徐子静的消息,等处理了徐子静的事,她的功力应该能处理了杜衡派的人。

夜渐深,日将出。

曲巷深院,黄色的沙墙,往来行人如织,熙熙攘攘的商贩店铺挨门联户,售卖着各色新奇的玩意,透着浓浓的西域风情。

集市上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一片祥和富足。吆喝声声不绝于耳,路边上的摊贩卖的小物件零零碎碎应有尽有。白姼她们的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路上,帘子被微微挑起,白姼坐在靠窗的位子,往外头看去。

“小姐,我们寻的地方到了。”

朱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白姼掀了帘子,走下了车。

映入眼中的是一家西域琴坊,黑底金字漆的招牌在门头上悬着,在这繁华地段占了相当大的面积,三层楼高,还附了个挺大的后院,看着倒是挺宽敞的。

还没进门便见里面似乎有不少人的样子,白姼脚下一顿,还不曾进去,便听到里面有人说道:“掌柜的,这事还请你尽快上心,跟你们东家说说。”

那被称为掌柜的是个中年男子,身量不高,有些发福的模样,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倒是有些像中原人,脸上笑的和善,眼睛里却是没几分笑意的模样。他恭敬对来人叠手一礼道:“这是自然,待之后我会尽快请示我东家的。”

刚才说话那人也是个年岁不大的男子,听闻掌柜这话,便起身道:“如今就不打扰掌柜忙了,我等先行告辞。”

那掌柜连忙上前几步相送:“管事慢走。”

那说话的男子身着玄色的乌金袍子,腰间系着暗红腰带,上面缀着一块纹着狼头的铜黄色通牌。男子身后跟着四五个同色服饰的人,看起来似手下一般。待那男子起身告退后,其余人便也跟着一起走了,掌柜也是回身进了铺子。

她们几人交错过去,这琴坊里收拾的很是整齐,各种器乐都分门别类的摆放着。

一旁的伙计见有人近来忙道:“这位小姐,我们不做生意了”这小伙计容貌生的挺清秀,笑起来很是和气,让人心生好感。

“去让你们掌柜过来吧,我有事想和你们掌柜商量。”白姼一边随意转着看看,一边对那小伙计说道。

那小伙计神色一怔,不过眼前的人衣着打扮看起来不俗,姿容也秀丽不凡,小伙计也不敢怠慢,便对白姼道:“我们掌柜刚刚去了后面,两位若是有事要寻掌柜,可先坐下静候片刻。”说着又对另一个伙计道:“老铁,给两位客官看茶。”

白姼突然很想笑,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朱瑾倒是一脸疑惑,小姐是想到了啥高兴的事?

那叫老铁的伙计闻言忙应下,上前去引着白姼看了座,之后又将茶给奉上。

不多时,那掌柜又走了出来,抱拳行了礼,恭敬的问道:

“小姐找老夫可是有事?”

“我听说你要把这铺子卖了,我就想来看看,倒是合我的心意,不知价钱如何?”

那掌柜却是面露难色,“小姐来的真是不巧,刚刚来的人,已经决定要买下了。”

白姼其实挺中意这间铺子的,其他的地方,要不就是太小,要不就是地处偏僻,起不到打听消息的作用,她放下茶盏,稍加思索,轻声道:

“刚刚那人出多少钱,我出双倍。”

掌柜闻言忍不住叹气道:“小姐,不是老夫不卖给你,只是方才那些人可是大有来头。他们是国师府里的人...我们本来也是中原来的商队,可是西戎这一年来死了好几个国主,现在乱成一团,狐胡又地处几个大国之间,我们一个小小的商队,更是需要狐胡庇护,这铺子既然是国师要,我们自然不能卖给你,你还是另寻他处吧。”

白姼皱了皱眉,但也不好说什么,“打扰掌柜了,我们先告辞了。”

出了琴坊,白姼实在是不想坐马车了,她怀了孕,一坐上马车就晕的不行,和朱瑾说了下,她让人驾车先走了,陪着自己走路。

朱瑾没见过这街上的新奇东西,什么玻璃制品,夜光杯什么的,沿路指给她看。

一脸兴奋模样下的朱瑾没注意到路,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顿时就骂骂咧咧的转回来,“那个没长眼的狗东西撞小爷?知道小爷是谁吗?”

那人转回来,看见是两名姿容上乘的女子,当下心生歹意,猥琐的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公子,我没看路,撞着你了”朱瑾本来是不想理他的,但是她怕给白姼惹麻烦,惹她不高兴,只得压低嗓音,轻柔道。

哪知道她这副不想惹事的姿态,在对面的人眼中就变成了好欺负的主,却是更加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你倒是真会挑人撞,今天不赔偿我点东西,你倒是别想走。”

“歉我也道了,若是你还要胡搅蛮缠,可别怪我不客气。”朱瑾干脆也不装柔弱了,朗声道。

“哟哟哟,不得了,有本事你来试试,你可知道我爸是国师?”

“你...”

正当朱瑾要开口怒骂他的时候,白姼伸手拦住了她,示意让她来处理,脸上摆出笑容,柔声道:“好哥哥,这里人多,我们去那边的巷子里再说好吗?”

她嘴角噙着笑,眼神意有所指,媚态十足。

眼前美艳的女子眼波流转,一下子就把他的魂给勾走了,想来两个弱女子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便叫上了周围的侍从,朝着巷子中走去。

街道两旁早已无人,两边的摊贩在听说是国师的儿子之后,都悄悄的溜走了,生怕和她们两个扯上什么关系,连累到自己。

他带的随从们都是放荡的笑了起来,称他今日走了运,随从们自然不会扫了他的性子,没谁与这位国师家的大公子过不去。

众人本以为如此,在他们看来,这才是正常。这种事在这世界是随处可见的,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能力,就是要被欺凌的。

故事,本应如此——

但,为什么会这样呢?

“啪”的一声响起。

全场死寂,所有随从护卫的眼瞳中,流露着不可置信与一抹恐惧。

这女子……刚才做了些什么?

极致的快,纨绔子弟然一脸恐惧的抬起头,捂着脸颊,看着靠他十分近的白姼,眼瞳间透着无法理解的意味。

才刚刚拐进巷子,她便一巴掌向这男子的脸颊呼了过去。

那一巴掌没有用全部力量,白姼不想那么快将眼前这人打死,不然会失去很多乐趣。

等到回过神来,也不过一瞬之间,白姼缓缓的收回了手,神态如常,“哎呀呀,我这手怎么不听我的话了呀。”

她嘴上说着,手上速度不减,又是连续出掌,一瞬间,眼前男子的脸就肿的和猪头一样。

“啊...”惨叫声响起,他捂着脸颊,顶着个猪头,“我爹都没打过我,好你个女人,敢打我,我今天非要好好治治你,让你知道什么是残忍。”

巷子之中一时间有些静,男子的护卫都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干嘛。

“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把她们抓起来啊!”

听到男子的声音,护卫们也是急急忙忙的动了起来,吆喝着朝白姼奔去。

剑影在小巷中闪过,下一秒,那些护卫却是都倒在了地上。

男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那女子都没有动,为何自己带来的人都死了,唇齿不停打颤,他也明白了,这女的功夫有点硬,自己再不跑就要交代在这了。

当即脚底抹油,打算开溜,这是他顷刻做出的决定,按理对方便是武功高强,也不应立刻反应,能让他多些逃生机会,只要出了巷子,他相信,自己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白姼并不意外他的逃离,终归是个正常的人,确实能够做出颇为正确的判断,只是今日她心情实在是有些不好,他还自己撞上来了。

“好哥哥要去哪里呀,刚刚不是还说要治治妹妹,现在怎么倒要跑了?”

她嘴上说着,手上不慢,捡起一个护卫身上带的刀,掂量了几下,朝着那人丢了出去。

长刀透过他的身子,无力的倒了下去。

收起长剑,她轻笑了两声,看了眼旁边的朱瑾,轻声道:

“真是无趣...我们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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