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大楼,天台上。

清晨金灿灿地阳光洒落,在距离天台还有两三米距离的时候,便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了一般,光线暗了下去。

“吱呀——!”天台的门被什么人推开了发出一声轻响。

微凉的晨风灌进楼道里,江蓠整理了一下鬓角被吹乱的银丝,拄着手杖,一瘸一拐地朝着天台中央走去。

天台中央,一张泛黄的纸牌一角没入混凝土地面,上面印着精致地黑桃A花纹,隐约有金属的光泽流动。

“沙——!”

江蓠俯身将纸牌从地面的缝隙中抽了出来,紧跟着整个天台上,暗淡的光线就变得明媚了起来,像是昏暗的房间突然打开了窗纱一般。

修长的手指握着纸牌摩挲着,江蓠皱眉沉吟了片刻,俯下身去,又重新将纸牌插回了地面。

……

当江蓠回到病房时,陆以北换上了病号服,已经半躺在了病床上,立起了床上小桌吃着早餐,狼吞虎咽地模样就像是一只饿鬼,几秒就把一**油条全部塞进了嘴里。

“唔……”见到江蓠推门而入,陆以北将还没有完全咀嚼的油条咽下了腹中,又喝了一口白粥送了一下,才拍着胸口坐直身子。

“你很饿吗?”江蓠微微歪了一下脑袋,表情冷漠地问到。

“那可不!呼——!”终于将顶在喉咙口的油条咽了下去,陆以北面无表情地长舒了一口气,“昨天医生说我差点就伤到了消化系统的器官,虽然只是盲肠,但保险起见,还是先不要吃东西,我就整整饿了一天。”

“嗯。”江蓠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在陆以北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就开始解起了他上衣的系带。

为了方便随时诊疗,病号服的系带很容易就被解开了,等到陆以北回过神来,他那被绷带缠绕的腹部已经完全暴露在了江蓠的视线当中。

“喂喂!你干嘛?我记得我签的那份儿合同上面,可没有这相关的条款吧?”陆以北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往后缩了缩。

“满足领导的特殊要求,不是各行各业都存在的潜规则吗?”江蓠冲着陆以北挑了挑下巴,一本正经道,说着身子又往前凑了凑。

陆以北微微一愣,“……”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江蓠白皙的脸庞上,这么近地距离,甚至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晰,让陆以北不禁有些想夸:领导你真好看!

但要是真的说出口了,肯定会被当场击毙的吧?

就在他略一愣神之间,江蓠的指尖已经悄无声息地按在了他腹部的伤口处。

没有灵能波动残留吗?黑夜侵蚀度也正常。

看样子是我多虑了。

想着,江蓠后退两步,重新站直了身子,冷淡道,“你的伤口似乎有点儿浸血,需要我帮你叫医生过来处理一下吗?”

陆以北猛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用,不用!男子汉大丈夫,断头不流泪,留点儿血算什么?就算是三刀六洞,我都不会吭一声。”

“哦?昨天在度假酒店找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江蓠淡淡道,“像是【啊!快救我,我要死了!快来了个人啊!肠子都出来了!】这样。”

“呃……”

听着江蓠惟妙惟肖的陆以北一时语塞。

净™胡说!我堂堂铁血真汉子,怎么可能是那种风格?

就在陆以北心中吐槽的时候,江蓠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昨天晚上,花语阳光度假酒店毁了。”

闻言,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了一般,陆以北心脏猛跳了一下,险些流露出慌张的表情,好在他是一个面瘫。

“是吗?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江蓠注视了陆以北几秒钟,没有在他的脸上察觉到任何异样,继续道,“大概是兔先生的仪式已经成功了,引起了大火,整个度假酒店和周边的森林都成了废墟。”

“淦!”

陆以北突然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江蓠不禁一怔。

“那个兔先生,未免太可恶了吧?!到处杀人也就罢了,居然放火烧山!”陆以北看向江蓠,目光灼灼道,“每一片森林都是人类宝贵的财富啊!领导!答应我,一定要将它绳之以法好吗!?”

“……”江蓠注视了陆以北几秒钟,揉着眉心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就行了。”

顿了顿,江蓠似想到了什么似的,从胸前摘下了报丧苍鸮的徽章,递给了陆以北,“这个给你。”

“呃……”陆以北接过徽章,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隐约间似乎感觉到在金属的外表下,有什么东西在流淌,仿佛有生命一般,并传来一股让人很安心,很愿意亲近的感觉。

可是……

“这是个啥?”

“司夜会特制的徽章,可以预警灵能波动和传递信息。”江蓠解释道。

“你把它带在身上,如果再有类似祝玲珑的情况我就能立刻知道,这样一来,只要你自己不乱跑,安全就能得到保证。”

陆以北,“……”这样说的话……

不知道我要是再变回昨天晚上那个样子,这玩意儿能不能感觉得到。

如果能!那根本不是什么安全保障嘛!完全就是随身监控定位!

见陆以北握着徽章久久出神,江蓠歪了歪脑袋,淡淡道,“怎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就是太感动了!你居然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了,只能永远拥护司夜会的意志了!做牛做马,为你马首是瞻,才能聊表我心中的敬意了!”

假的!老子都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当然是能少跟江蓠接触就少跟她接触啊!陆以北想。

“这东西,每个司夜会正式成员都有。”江蓠眼神略显嫌弃,冷漠道,“我也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你……好好做人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以北觉得,她说话的时候,故意在那个“人”字上加重了语气。

“行了,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说完,江蓠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病房。

陆以北目送着江蓠离去,在病房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肚子突然“咕咕”作响起来,他叹了口气,抓起小桌上的一根油条塞进了嘴里。

他真的很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饿过,仿佛永远都吃不饱一样。

七八根油条,三五碗白粥下肚,腹中那份饥饿感减弱了几分,紧跟着腹部的伤口就传来了一阵瘙痒,那是一种伤口愈合的瘙痒,但又要强烈得多。

伤口在愈合,速度很快!

幻觉一样,陆以北甚至能听见,新肉生长时窸窸窣窣的轻响。

他诧异地将腰间的绷带扯开一道小缝,然后便看见了一道已经完全结痂的疤痕。

“嘶——!”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觉有些心有余悸。

费了那么大劲,忍受了那么大痛苦自残出来的伤口,竟然一个多小时就长成这样了?

如果,刚才江蓠碰到我伤口的时候,已经恢复到了这种程度,会不会被察觉到什么呢?

思索着,陆以北感觉……

又饿了。

……

在平静中度过了一天,当天色逐渐变暗时,陆以北站在窗前,眼见着火红的落日缓缓沉入地平线,情绪逐渐变得焦虑起来。

幻境中那个神秘少女说,沐浴阳光能够暂时恢复原样,也不知道这个暂时是多长时间。

如果只能维持一个白天,到了晚上,原形毕露,岂不是完蛋了?

得想想办法啊!陆以北想。

小女仆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看着他那张面瘫的脸上,一直维持着几乎仅有的表情——眉头紧锁,不禁心生疑惑。

“喂!你!伤口不舒服吗?”

“没,没有啊!”

“那你怎么一直皱着眉?跟便秘久治不愈似的。”

被小女仆这样一说,陆以北才猛然想起,自己脸上还有眉毛这个器官是可以自如活动的,而后耸了两下眉毛,悄然舒展开来。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嘴边挂着屎尿屁的玩意儿,真的合适吗?”

小女仆气鼓鼓地瞪了陆以北一眼,“要你管。”

陆以北耸了耸肩,“话说,如果我晚上稍微出去一下下,你会不会……”

“当然不行!你想干什么?”小女仆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上下打量着陆以北道,“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小心我报告给小姐。”

“呃……我只是随口问问,其实我这个人有吃夜宵的习惯,真的。”陆以北面无表情,语气诚恳道,“有句话说得好,一日三餐只是为了生命,下午茶和夜宵则是享受!我都没有要求下午茶,夜宵也不能解决一下吗?你这是不是稍微有点儿……”

“停!”小女仆预感到陆以北又要开始废话了,急忙打断道,“夜宵没有,桃子你吃不吃?”

“给我乖乖待着,哪儿也别想去!”

陆以北,“……”

该死!看样子想要通过正常手段在晚上离开病房,是不行了!

偷偷跑出去吗?被发现了,肯定会被怀疑吧?

思索间,他余光瞥了一眼窗外,夜色像是紫色的轻纱一样,从远处缓缓改了过来,没多久,病房内的光线就昏暗了下去。

天就要黑了。

下一刻,陆以北便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猛刺了一下,紧跟着便以,超过正常频率的幅度,剧烈地跳动起来。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