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圣徒,莫里斯冕下……”

当传说中的古神,深渊巨妖利维坦发出人类的声音,并像个人类一样怯懦地低下头时,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一场荒诞的梦。

“古神大人?!”须拉肯诧异地看着利维坦,“您在做什么啊!古神大人!”

“闭嘴你个傻*,”利维坦直接把视线挪过来看着这个一脸茫然的男人然后一顿臭骂,“你妈的,活祭的时候起码把活祭对象看明白啊!你看看这位,这位是你能活祭的人物吗?啊?知道谁是莫里斯吗?知道谁是十二圣徒之首吗?知道什么叫最强圣徒吗?啊?是不是没混过黑社会啊?你妈的为什么!我现在看见你就生气!”

利维坦的声音原本有些低沉缥缈,透着无尽的彷徨和颓破,但在这般愤怒的攻势下反而变得有些搞笑了,莫里斯怀里的希芙本来有些害怕,可是在听到这位古神发狂的咆哮之后就连她都忍不住低声地笑了一下。

它能不生气吗?

被封印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利维坦原本还心想自己很聪明,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所以留了一手,在人间教化了自己的一些信徒用以帮助自己,而这些信徒集合在一起便是整个血狼佣兵团。

这么长时间过去封印已然松动,先用高阶魔兽的血浇灌封印,其次就是进食,用人类的秘源恢复自己的实力。

万事俱备!只差一步!

只差它吸取一个巫师的秘源,唤醒体内沉寂干涸许久的古神血脉,它就可以恢复到被封印前十分之一的水准,然后一路高歌猛进恢复至强盛时期,直接碾压没有教皇级巫师存在的整个卢娜公国!

然后自家手下屁颠屁颠地把当初封印自己的那个亲爹找了过来。

你妈啊!!!

坑神吗这不是?!

利维坦越看着须拉肯的这张脸就越生气,恨不得一个触须拍过去把对方变成肉泥,但此刻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印象里这个莫里斯实在古板得可怕。

如果是他的话,即使是面对着罪大恶极的灭世主也一定会遵循人世间的程序,先审判再处死。

想到这它看着女孩好看的笑容,忍不住对她说道:“那个,小姑娘,刚刚只是咱开的一个玩笑哈,你帮我跟这位大人说个情好不好……”

利维坦话都没说完,希芙就直接扭头钻进了莫里斯怀里。

古神感觉自己头上仿佛划下了三条黑线。

情况有些尴尬了。

“我还以为上次给你设下的那个封印应该够用几百年的,”莫里斯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他一只手伸过希芙腋下,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膝盖,女孩用力地搂住他的脖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为什么你还能钻出来?”

不得不说丝袜的手感真是极好,嫩滑摩挲里还透着女孩的温热,莫里斯竭力不想去闻希芙发丝间传来的清香,忽然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来,他僵硬地低下头,发现莲娜果然在用要杀人的目光看着他。

“这……”利维坦像个跑出家门偷玩被父母逮到的小孩一样,视线朝着四处偏移,看起来扭扭捏捏的,顾左右而言他,因为它实在不敢说是因为自己当初故意装弱,“莫里斯冕下,我也在这里待了挺久的,深渊下面暗无天日的成天只能喝西北风,您就饶了我吧……”

“我为什么要把你封印在这里?”莫里斯收回视线以后没有回答,而是面对着古神开口问道,“还记得吗?”

“因为我随手毁灭了一个村庄……”利维坦的触须在空气中乱划,隐约画出了一个村子的形状,“但那只是一个村庄,里面居住的也只是一些凡人——”

它说:“圣徒们也不可能把那些凡人看作很重要的东西吧?”

听到这句话以后,荒原上的巫师们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因为它说的没错,在圣徒眼里这些人类只是蝼蚁,在身份与地位上,圣徒与古神一样,都是俯瞰人类的高等存在,就算是贤者级的巫师,在他们眼里也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你看起来没有一点点反悔的意思,”莫里斯在风里轻声地开口,黑紫色的眼瞳深处仿佛涌现了一抹细微的情绪,“谁都不可以擅自夺走他人的生命,以及他人的未来。”

利维坦看着对方这副模样,终于叹了口气——

“您还是和以前一样,说实话,掌控了【毁灭】诱因的圣徒却无比抵制毁灭,您这种生活态度实在让人有点生气。”

“比起这个,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莫里斯笑了笑,“和你分别的这几年里我学会了一个更有意思的封印,虽然不太可能但我觉得这应该是我那个无良老师教我的。”

“什么?”利维坦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妙,自己头顶仿佛浮现出一个大大的【危】,“您想做什么?”

“没事,没事,小问题而已……”

——————

化成人形的利维坦甩了甩灰白色的长发,看着勒在自己身上胸前把山峰勒得凸起显眼的这根麻绳,手脚都被勒得有点发紧,但比起之前被秘源狠狠地压在深渊之底动弹不得的情况,好像现在反而要好一点?

她捡起莫里斯离开前留在自己身边的三本书,据对方说这是他为了旅途没那么无聊才带上的,现在为了让她不那么无聊干脆就留下来了。

“比起几年前那副冷漠的样子,现在他看上去更有人类味道了啊……”

几年前那个孩子脸上看不出一丁点情绪,他平静地踏过深渊,铁血地镇压,就像一头沉默的犀牛无声无息地走过稻田,比起人类,更像是个冷冰冰的冰块,一个无情的魔王。

是谁改变了他呢?

利维坦懒得想那么多,比起这种事,好像看看对方留下的书还更重要一点。

她看着面前的三本书,摸了摸下巴,在三者之间徘徊了许久,最后选择了一个看上去挺招人喜欢的《俺姐の一日》。

过了一会儿,深渊下猛地传来古神震声的咆哮。

——————

须拉肯和血狼团的其他佣兵呆呆地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这百来号巫师,红发男子本来忍不住想冲上去给他一拳,但白衣男子拉住他,对他示意那边的白色小姑娘还没什么声音呢,就先等等吧。

“呸,”红发男子对须拉肯气愤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让人钦佩的人类,没想到居然能把自己女儿喂给那种怪物。”

听到这句话以后,坐在莲娜身边的希芙顿时微微一颤,轻轻地将头靠在了前者的肩膀上,莲娜没有在意,只是默默收起了腰间长剑的剑柄,免得抵到这女孩柔软的腰。

“我已经通知最近的教会了,”莫里斯走过来对众人说道,“等一下就会有人来,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围观审判庭。”

“谢谢圣徒大人,莫里斯冕下,”白衣男子率先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对莫里斯鞠躬道谢,“如果没有您在,恐怕我们现在都已经成为血祭的祭品了。”

“只是凑巧而已,”莫里斯笑笑,“你们没事就好。”

“多谢圣徒大人!”

“多谢莫里斯冕下!”

“天啊圣徒这不是还挺平易近人的吗?”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莫里斯冕下的舔狗!”

“对圣徒黑转路,不,路转粉了!”

莫里斯无奈地看着这些人一拥而上,就在这时他想起了什么,于是走到树下莲娜面前,看着对方那张好看的脸,低声地说:“辛苦你了,跑这么远。”

“连夜跟着气息跑来的而已,”莲娜说,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满是灰土的斗篷和长靴,“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是不要你了,只是想要你更自由一点罢了。

这句话实在说不出口。

莫里斯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满脸丧气的希芙,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以后他对希芙招了招手:“跟我过来。”

众人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莫里斯带希芙走向了帐篷。

红发男子顿时打了个哆嗦对白衣男子哭诉道:“我不转粉了,我还是要当黑子!”

莲娜没有在意他们,侧过视线,这个白色的女孩默默站起身,扶着剑柄守在了帐篷门前。

二人进到帐篷里,希芙满脸紧张地坐下,在看到莫里斯慢慢把手伸进口袋以后,她连忙闭上眼睛大声说道:“请不要这样虽然我很感激您但是我并没有这种报恩的想法而且我可是刚刚才被父亲——”

“你在说什么?”莫里斯愣了一下,将拿出来的黑色晶石放在了对方手里。

希芙睁开眼睛,看见原本黯淡的晶石在自己手里居然缓缓发出了光。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还有更伤心的,”莫里斯毫不留情地说,“你的体内有秘源,只是被你父亲硬生生截断了整整……你多大?”

“十六岁……”希芙的表情忽然出现了变化,“您是说我有成为巫师的天赋?”

“那应该就是整整十六年,而且你确实有些天赋,只是被你父亲搞得有点麻烦,”莫里斯耸了耸肩,“首先要解除封印,但第二步更麻烦,因为这一股秘源在你体内储存了很久,从出生到如今都没有经历过一次释放,如果一下子释放出来的话恐怕得把你血管都给冲破,常语里的爆体而亡就是说这种情况。”

想到那副惨状希芙不禁打了个寒噤:“那圣徒大人,我要怎么做……”

“首先把称呼改一下,我不喜欢暴露身份,叫我莫里斯就好,”莫里斯想了想说,“其次我所掌控的灭世诱因是【毁灭】,对你的情况没有一点点帮助。”

希芙的脸色渐渐黯淡下去。

“不过还有另一个办法。”就在这时莫里斯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请,请告诉我,”希芙连忙低下头,说道,“我很想成为一名巫师,真的,很想……”

莫里斯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跟我回一趟我的家族吧。”

希芙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对方的脸上好像也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您说什么?”

“跟我回家,我的家族,”莫里斯疑惑地说,“没听清楚吗?”

已经不是需要计较圣徒为什么还有家族的时候了,希芙呆在原地,满脑子都是自己一个孤身少女居然要跟莫里斯回到对方的家里?

换句话说就是要见父母?!

见亲戚?!

难道他还会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大家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希芙?

难道晚上还会因为“抱歉啊没有客房了就麻烦你们两个委屈一下”之类的原因共住一室!?

希芙顿时捂住了脸——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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