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如果你以前在城中打听过就知道，我程倩向来一言九鼎，说话算话。”
虽然心里恨得要死，嘴上却还得哄骗对方。
“好好！程统领的话，小女子信得过。”
笙笙连连点头。
一副忽然想起程倩口碑，立刻就信了的蠢兮兮模样。
程倩不屑一笑，这方笙笙除了擅长勾人，看来是没有其他本事了。
“嗯，那走吧......”
离开地牢之前，程倩深情地凝望了眼受尽委屈的向伊。
——等我，芝姐。
——倩一定会让你重回巅峰！
心里记挂着韶华宝玉，女人强忍心中不舍，迈步走出地牢。
笙笙被她带着，一路上无人敢问......
吕蔓上午就被她使计调离吕府，等到韶华玉唤醒吕芝，一切就不归吕蔓做主啦。
她清楚，只要有唤醒吕芝之功，蔓蔓不仅不会怪她，反而感激也来不及！
所以。
程倩此行明目张胆，先斩后奏也无所畏惧。
带着笙笙行到府门前时......
“程统领，能否给一把伞......瞧这风吹的，怕是要下雨了啊。”
笙笙抱着胳膊摩挲了下，一副弱女子的娇柔模样。
“可以。”
“......快夏至了，今天是有些冷，不如让侍女再取件氅子来吧。”
“那就多谢程姐姐啦，你真好。”
少女仿佛被对方的贴心感动到了，称呼都亲近了许多。
程倩嘴角勾起一抹无情的弧度。
——这蠢货，今日下不下雨你都淋不到，冷暖你也不会知......
她心里蔑笑，嘴上却淡淡应付。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
“方妹妹不必客气。”
侍女很快取来油纸伞与一件白羽大氅，由于耽搁了这么一刻钟。等到马车停到练兵场外程、方二女下来时，竟已飘起了细雨。
“诶~，这雨来得好快。”
笙笙连忙撑开油纸伞，仿若最纤柔娇弱的少女般，生怕被雨淋到一丁点。
艳红的伞面缓缓张开。
遮住了那张怯弱而惶惶不安的小脸......
雨点轻轻落下。
但这雨太细太轻，几乎没有什么响动，程倩略冷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我们进去吧。”
“嗯~！”
少女清脆悦耳的应和自伞下传出，依旧是那种傻傻的、甜甜的语气，这让程倩愈加瞧不起对方。
枉她曾经将其视作最大的情敌，如今一见，可谓耻辱。
“程姐姐请带路，笙笙跟着你......”
撑伞少女口气暗暗讨好，兴许是害怕事了后她不肯履行承诺。
程倩心中更是轻蔑，只点了点头都不屑回话。
只可惜。
她没看见伞下的那双桃花眼到底有多么冷漠、平静。
风吹起少女散落羽氅上的两缕鬓发。
由左至右，由东向西......
——和风从东来，玄云起西山。
微微抬起一侧伞沿，望了眼远处天际那黑压压的阴云。
夏漓不由得想起向伊念诗时的样子，她抿了抿唇，压住嘴角的一抹笑意。诗词没什么好笑的，向伊也不好笑......
只是她想到那张美艳的脸有些莫名想笑。
——嘛~。
——山雨欲来风满楼呢，也不知她那边搞定没有。
......
细雨。
微冷。
却不能冷却观众的热情，练兵场四周呼唤高喝。场中两名武者每有一番拼杀，练兵场便是呼声如雷。
今日可是好戏连连，一场二品武者的对战后，紧接着便是一品武者对战。
和寻常的一品对战不同......
寻常就是一品奴隶打二品阴兵，这些阴兵通常是得罪了人或犯了事，才会安排过来......否则，正常情况是二品打二品的。
这些阴兵不能临阵突破，基本就是个魂灭下场。
自然。
也有不少战意高昂的二品阴兵主动请战，要在压力下突破极限。
可惜，多年以来突破极限的事很少。所以平时一品对战的关注度高，但高不到今日这般。
今日，是一品巅峰阴兵对战一品巅峰奴隶！
而且就在二品武者对战结束后立马开始。
半个时辰前，得到对战信息的观众纷纷遣下人呼朋唤友，此间已是会战结束，城中气氛更是轻松......
故。
二品对战未完，四面高台早已座无虚席，
且还有人买票入场，宁愿站着观看。
如此火爆并非无因......入境武者，可称阴将。即使放到人类那边，业已进了三流。
在涂山国，三流一词可不是贬义，反是褒赞。
能进三流便是高手。
也算正式踏入西州最大的舞台之上了，即使处在舞台边缘也好过台下无数，乃名副其实的强者。
强者自持身份，除非必要，少有在人前动手的，
因此。
战场外能看到的最高级别战斗，也就是一品巅峰相争......
很多人观战并非只图一乐，而是想在对战中有所体会与领悟。毕竟西州武者中，能入一品的......其实已攀登到山腰了。
十之七八的武者，都还在他下面呢。
“原来今天来的是章奉啊，他在一品巅峰停留不少时间啦，今儿个怎么想到来练兵场拼命？”
“老弟，这你就消息落后了吧......章奉狂得很，他之前在两次会战立功。城主大人赏赐二流心法予他，这家伙竟瞧不上！”
“哦呀！野心不小啊，想要一流的。”
“可不是，但一流心法多珍稀，耽误了大半年章奉都没求到。不过啊......我听人说了，他今日肯进练兵场卖命就是为一流心法而来。”
“怎么说？老兄。可是有小道消息......”
按照惯例，阴兵先行入场。
见到来人是名气不小的阴兵统领章奉，四周观战者议论纷纷。有些消息灵通的，开始卖弄起来。
“哈哈！小老弟，你问我就问对人啦。”
“......这章奉吧也是走了狗屎运，据说有大人赏识......只要他拿下今天的一品对战，便能得赐一流心法。”
“哇！给得出一流心法的大人，咱们仁王城也没几个吧。”
“听说吕、张二位阴将大人，心法便是一流，你们说会不会是他们暗中出手？”
“说不好，城中有些权贵家传心法也不差......”
练兵场四面高台热闹无比。
飘零细雨被观众们如火的热情一冲，好似散淡了许多。
“程倩，章奉是你安排的？”
练兵场哄闹非常，令奴区暗道更显静谧。
在这里，齐婉早已等候在此......今日的轮盘被做了手脚，待会无论章奉怎么转，都会是她。
不过。
一开始安排的阴兵只是二品，此刻突然变为章奉，齐婉怀疑程倩别有用心。
“不是。”
透过暗道的通风口，程倩望着场中气势如虹的强壮男子。
也不禁皱起眉头......
“一炷香之前我还确认了无误。”
“章奉被临时换上场，有人在背后做手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程倩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此刻，她连同她的七名心腹手下伪装成了护卫队，而笙笙则是看护。一行九人将押送齐婉入场，等到齐婉打杀对手后......会假装气血受激而发狂，失手杀掉看护方笙笙。
作为护卫队的她们救援不及，只能处死不受控制的危险奴隶。
又因为誓言的关系。
齐婉一死，韶华玉不仅不会自行飞走，在某处旮沓角落里等待下一位有缘人。反而会留在齐婉尸体上，好让程倩取拿。
这......
便是程倩与齐婉的血誓约定。
当然，在齐婉被押送之前，程倩已将通行文书给了齐茗，并派人护送其离开练兵场，往外城而去。
但程倩万万也料不到的是。
笙笙刚才跟随她步入奴区时，已经暗中发动人性阴魂的独特手段——幻力！
不仅是程倩手下，齐茗都被迷幻到了。
所以两人不仅不会离开练兵场，反而会留在原地待命。各品奴区也都有一名带头人，他们早就跟笙笙约定好啦......
只要一声令下，便带各自奴区的武者冲杀出去！
另外。
考虑到齐茗跟齐婉姐妹情深，害怕到时候整出什么妖蛾子。
出城之前，笙笙都会让齐茗忘记自己有这么个姐姐，只当对方是为解放同族而流血牺牲的英雄。
这就是笙笙与齐婉的离城计划。
但。
此时此刻。
程倩与齐婉，齐婉与笙笙......她们突然发现各自计划的第一环就出了意外，本来安排好的随手能捏死的二品阴兵没了，换成了阴兵统领章奉。
此一战，可就输赢难料啦。
不过嘛。
就算齐婉战败身亡，程倩依旧能拿到自己最想要的韶华玉，唯一可惜的是杀不了方笙笙。
而笙笙更加没有损失，齐婉反正就是个在走倒计时的必死之人。她跟对方又没什么交情，无非这番换人透着诡异令她心中隐隐难安，不知是哪里算漏了。
——会不会是苏真？
这个可能性其实不小，如果是苏真倒还没什么，对方在她与向伊的算计之内。怕就怕是另外的黑手入场，搅弄风云......
“怎么了齐婉，对自己没信心吗？”
想通齐婉不按原计划去死，只是要不了方笙笙的狗命以后。
程倩不再纠结。
反正姓方的又蠢又胆小，之前以为是心机颇深的小贱人，能骗得吕氏姐妹喜爱......结果名不副实，自己反手就能玩死她。
也不差这么一回，今天的首要目标还是韶华玉！
念及于此。
她顿觉轻松许多，见到齐婉脸上凝重的表情后，还有心情开起玩笑。
“呵呵，或许吧。”
齐大姐听出对方话中暗藏的嘲弄意味，礼貌呵呵。
笙笙则一脸茫然，站在齐婉旁边缄默不语。
好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萌新，根本听不懂大佬们在说什么，只想快点走完过场就开溜！